“街角那邊有人說書，我推你過去聽聽呀。”

“說書？”李落莞爾一笑，“你想聽什麼，回頭我說給你聽，除了教書，說書我也會。”

“不是不是。”風貍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低聲音神兮兮地說，“人家說的是草海的消息。”

話音剛落，甘琦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冷冽的目掃過風貍，風貍渾然不在意，經過極北之行的歷練，再加上這三年的沉寂，如今的武功已經超出甘琦，春風十里出神化，在竹溪紅塵宮一脈僅次于谷梁淚，所以以前不怕大師姐，現在更不怕大師姐，但是怕大師姐告狀，一旦這事谷梁淚知道，自己多半吃不了兜著走。

自打從北府回來，李落的子一天不如一天，要說病膏肓，好像不算，但是在他有一怎麼都除不掉的異種真氣，盤繞在經脈之中，只要有冰心訣勁路過，皆會被這真氣吞噬，但是出奇的是這真氣竟然沒有毫壯大，還是一開始的模樣，宛若寄生一般盤踞在李落，就連谷梁淚的玉手點將對上這難纏的異種真氣也一籌莫展。李落猜測這或許是在極北虛境中強行催空間造的后癥，這一次同樣是力盡失，不過最后被黑劍白刀反擊所傷，傷了，下肢不良于行，較之東海當年遠有不如。久坐之下這幅軀就愈發虛弱，虛不補，有風雨飄搖之相，稍有風涼變天便渾疼痛，大汗淋漓，每每都能疼得他面無人，只恨不得就疼死過去。不過除了這異種真氣之外，在他還有另外一真氣，每回這極北異種真氣游走到心脈要害時，這真氣就會現，將霸道的極北異種真氣迫開，久而久之，兩真氣竟然詭異的和諧起來，在他住下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苦了他，便覺這子都不是他的。

另外這來歷不明的真氣有些悉，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當初從天火境中出來之后，上多出來的一道真氣，雖說在他蟄伏，但是甚興風作浪，李落也不怎麼擔憂。聽那婦人說過，這是一道先天真氣，自開天辟地之時就存在于世，來頭不小，噱頭更大，李落本來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倒是有些不得不信。

谷梁淚和漱沉魚請了很多岐黃高手都束手無策，也是，連鬼老高足都沒法子可醫，旁人更加不如，比起斷脈之癥還要難纏。不過就算能驅除那異種真氣，李落自忖自己多半也站不起來，后半輩子大抵上就和倉央嘉禾一樣，只能坐著椅度日。

三年間，谷梁淚基本斷絕了他和外界所有的消息往來，樞院、暗部、中軍騎都不曾出現在他面前，他如今的境況也沒有瞞人，稍加勞就會引發極北虛境得來的病癥，讓他生不如死。所以這些年朝堂外，天下四境的事鮮有來九江府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岤州，不過登門造訪的寥寥無幾。

“不聽，回去！”

“哎呀，大師姐，聽聽唄，又不會塊，公子？”風貍央求著李落，頗他哭笑不得。他若去了，日后萬一谷梁淚知道，便可扯一張虎皮出來，說是陪李落去，但若谷梁淚知道是的主意，呵，饒是春風十里可潤萬，怕是也免不了一頓收拾。

“要去你自己去。”甘琦神不善，惡狠狠瞪著風貍。二公子的子怎麼樣不是不知道，就唯恐天下不，若是再了心思，引發舊疾，到時候看怎麼收場。

李落愣了愣神，忽然覺得草海是個很遙遠的名字，不單距離岤州萬里之外，似乎這歲月也過去很久，那些人，那些名字，那些事，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只是從記憶深再翻出來的時候，澤一樣鮮艷，沒有一點褪。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趁二小姐不在，咱們去轉轉唄，反正還要在九江府待幾天，整天吃吃吃，多無聊。”

甘琦冷笑一聲，“無聊？那你幫著溯雪把這一次的賬目都理順了……”

“大師姐。”風貍叉腰一臉委屈地看著甘琦，“你還不如殺了我！”

甘琦恨得牙直，能把懶練就的這般理直氣壯，紅塵宮里除了就沒別人。

“好了好了。”李落笑著勸解一句，天尚早，還不到用飯的時候，谷梁淚他們還要一會才能回來，左右無事，聽聽也無妨。不過一個江湖上的說書先生，大略是捕風捉影，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至他不信一個岤州的江湖士能知道草海上的確切消息。

見李落意，風貍很高興，甘琦卻是不喜，喝道：“二公子，你……”

“沒事，就當是散散心。”李落笑了笑，不甚在意，聽了未必是壞事，不聽說不定反而更會胡思想。

風貍急急忙忙推著李落一路飛奔，往街角跑過去。甘琦一跺腳，無奈也只好跟上前去。街角這個位置頗有風水，南來北往，在說書人的位置都能看得見，左邊是一條雜而繁華的小巷子，做什麼營生的都有，好似還有幾門暗娼，李落對這個門道不甚懂，如果換章澤柳，興許能從蛛馬跡中連暗娼里有幾個牌坊都清楚。

右邊的街道就要整齊些，往外走幾十步再轉一個彎就是九江府的正街，寬闊的馬路，沿街兩岸鱗次櫛比但是整齊觀的樓閣亭臺，看了就很賞心悅目。說書人之地，正巧是寬闊和仄，堂皇和雜的界，魚龍混雜，頗有幾分當初麒麟盤口的味道。

難為風貍能找到這麼一的地方，換旁人，若是和他們一樣的外地人，如果沒有當地人引路，誰能料到高墻大院深還會有這麼一個別開生面的妙。

說書的地方很簡陋，一張瘸的桌子，一壺茶，一個招牌，桌子后面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者，便湊足了說書的所有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