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鸞怎麼能?
怎麼能這樣對待他的紈紈。
竟敢使出這等折磨人的齷齪法子,去作踐林紈。
有那麼一瞬,顧粲甚至想豁出一切。
他想現在就要了上鸞那惡毒人的命。
他是廷尉,知道無數種折磨人的惡毒刑罰。
黥刑、劓刑、凌遲……
所有的極刑,他都想讓上鸞嘗一遍。
顧粲知道林紈膽子小,不敢聽這些惡毒的刑罰,所以他不會同講這些。他努力地平復著緒,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林紈沒與任何人講過上鸞的事。
既是有人肯聽講這些,因著醉意,便想將心中抑許久的往事都傾吐出來。
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把的錦履干凈后,說我下賤,為了一個男子作賤自己。罵我可以,我可以忍,我確實也是為了那個男人犯賤過無數回!”
林紈的緒漸漸激,最后一句話的咬音也是極重。
轉過,看向了顧粲。
僅是一瞬,的慍容又變了惹人心疼的泣容:“但辱我祖父,說我祖父是逆賊,我忍不了,頂撞了……”
林紈又指了指自己的嚨。
顧粲的指尖有些發。
只聽見又道:“上鸞用那只華貴的錦履,抵在了我的嚨,使著力氣,還要踢我,幸而皇上邊的趙忠攔住了。”
林紈再度淚流滿面時,顧粲已然將擁在了懷中。
夜漸濃。
顧粲將滿護著,眸不清不明,只低聲安:“紈紈沒有犯賤,都是那個人不好,是他沒有護好你,是他沒有好好待你。”
林紈將眼淚蹭到了他的襟上,聲音是萬分的無助:“可是若我不這樣做,就沒人能救他了,我只想讓他活著。”
前世的他,屬實不值得這般付出。
顧粲又問:“你為何要救那個男人?不如就讓他死在獄里。他那樣的人,就算被放出來了,也是廢人一個。”
“他就是個無用的廢人,不值得你這般對待他。”
顧粲的聲音著狠決,愈發冰寒迫人:“你記住,有我在,沒人敢再辱你欺你。你的委屈,我定要讓那人加倍還回來。上鸞就算是死上數百回,也難解我心頭之恨。在嘗盡所有的屈辱和痛苦后,我定要親手索了的命。“
“不。”
林紈突然推開了顧粲,猛地搖了搖頭首。
顧粲以為是林紈的心腸又了,聽不得他要索人命。
他不再與多言,這種毒狠辣的事,本該就因由他一人擔著。
林紈只需活在他的庇護中,安穩順遂的過完一生便好。
林紈斂飭了番自己的袖,神倏地變得冷漠了幾分:“不只要一個人死。”
顧粲聽到一貫的小人說出這種話,不免又是一怔。
前世的經歷錘煉著的心智,回憶起前世家破人亡的痛苦,不愿再重蹈覆轍,“我父親征戰沙場無數,殺得人數都數不過來。我祖父更是,那時各州混,殍遍野,我祖父為了活下來,甚至吃過人。若不是他們拼上了命,也就沒有林家今日的煊赫地位,我也絕不會得到朝廷的封賞,當不翁主。若我是我父親的長子,不這般弱的話,我定不會像我二叔一樣,我也會自小習武,現下說不定已經打了幾場仗,殺了無數的人了。”
林紈說著,舉起了雙手,將掌心置于上。
看著自己的掌心,仿佛其上已經沾滿了跡。
繼續對顧粲講著:“我祖父和父親對鄴朝來說是功臣,但對于其余各州的諸侯和百姓,卻是奪命的煞星。在我眼中,我祖父和父親是好人,但在那些無故被牽連的百姓眼中,我祖父和父親就是惡人。”
顧粲靜默著聽著林紈的醉話。
酒后吐真言,那樣弱的人,竟是將這般腥又殘忍的現實銘記于心。
前世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我是父親的兒,是祖父的孫,我是林家人,上流著林家的。不管如何,這是我的使命。上瑜害得我祖父郁郁寡歡死不瞑目,又害得我舅父謝禎被流放,若我能阻止,我必然要阻止。若能給我機會,讓我將上瑜的人頭割下來,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就去割。”
林紈說的上瑜,便是當朝皇帝的名諱。
顧粲看著林紈往他的方向走近了幾步,拽住了他的袖,仰視著他,的聲音卻彷若著一子狠勁:“你知道齊均嗎?他原是我祖父最信任的部下,但他卻背叛了我祖父。你那次同皇上一同去豫州,定是看見了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子燁,我告訴你,那不是意外,他是我害的。我以前連只蟲子都不敢死,現下竟然敢害人了。”
林紈又想起將救命恩人扣為人質,又想起讓柳芊芊同陳氏在府中爭斗,是謂寵妾滅妻。苦笑了一聲:“我也同上鸞一樣,是個惡毒的人,我不是什麼良善的人。你說你喜歡我,無非就是覺得我子,是個溫良善的閨秀,其實我不是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怕有一天你知道我是那樣的人,會厭棄我。”
林紈說這話時,用手捂住了心口。
將自己的心剝開,借著酒勁,把所有的話都與顧粲傾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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