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都清閑，沒什麼大事。

不過現在兵力增多，資充沛，孫從里就想著搞點大事。

夏昭這句話讓現場安靜了陣后，孫從里忽然打破沉默，將昨日提到過的行重提，并問，下午就執行，可不可以。

夏昭笑：“孫將軍，你是振武營統帥，慶吉關如今也是你在守，你自己拿主意即可，為何問我。”

孫從里嘆笑：“還不是因為欽佩阿梨將軍！若得阿梨將軍肯定，便覺此行定能大獲全勝，連出門都覺得高興！”

“將軍去吧，放開手腳便是，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如今挫沒有底氣的，是凌黛城和蘭澤城那兩位統帥。若此時我們都無法盡興一搏，今后待他們恢復元氣，豈非更無士氣？”

“好！那，我現在就去？”

“去吧，當執行便執行，執行之力，乃萬勝之關鍵。”

孫從里當即抱拳告辭，沖著自己的軍師副將們道：“走！”

詹寧著他們說走便走的影，一笑：“二小姐，他們還真走啊。”

“這才對啊，”夏昭笑道，“曾有統帥，席間與人談笑時忽得一計，便飯也不吃了，直接率兵走了。”

詹寧點頭，看向夏昭：“那，二小姐，今日我們做什麼呢？就去照顧傷員嗎？我也想跟著去打仗來著……”

“除了照顧傷員，還有一事，你忘啦？”

“還有一事？”

夏昭莞爾：“是獵鷹營。”

詹寧一拍腦袋：“啊！我還真忘了！！是今日到嗎？”

“不是昨日，就是今日，昨日沒來，所以肯定是今日了，走吧。”

“嗯！”

孫從里此行要直接調用沈冽帶來的兵馬，所以離開后又跑去找沈冽。

翟金生守在浴房門口，早有準備，直接將一份名冊遞來。

這份名冊比昨日他給孫從里的資清單還要厚。

沈冽帶來得七萬兵馬，只有兩萬是晏軍。

這些已訓練有素的晏軍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完整，為一萬人。

另外一部分被打散，安進五萬江南兵里，在各營任職。

至于楊富貴從河京挑出來得那些本土貴胄，全被扔在輔兵營干最苦最臟的雜活。

現在這份名冊上面標注了各軍郎將和校尉，還有統兵副將和正將。

字里行間只有人名，沒有多余贅述，極其利落，一目了然。

池上柳接來，由衷激：“此名單非一夜能寫，沈將軍有心了，提前準備好。”

程解世道：“哪里，都是為守邊疆，為國為民，孫將軍，我們就在關等你們的捷報！”

孫從里信心滿滿：“沒問題！”

一干人轉離開。

翟金生和程解世特意在他們中張，沒見到昨天那個丁學。

便在這時，孫從里的聲音傳來，對旁人道：“這次高低得讓丁學帶個兩萬兵馬，此前咱們沒這麼富裕，我總覺得將他限制了，這次就看看他能干什麼樣！”

翟金生和程解世的臉一下子垮了。

沈冽洗完澡，在用餐的地方一直等夏昭。

過去快半個時辰，夏昭才姍姍來遲。

沈冽就站在檐下，北風斜掃，他上的大氅沾了不雪花。

夏昭拂去他的霜雪，被他握住手：“上怎有一藥香，你傷了？”

“沒呢，沐浴完后我去制藥膏了，一時忘了時長。若知道你在等我，我該拖著你來給我搭把手才是。”

說著，夏昭湊近一些：“胳膊，可還酸？”

“不酸，沒酸過。”

“真的沒有？那在我房門口時，你說酸的。”

沈冽輕笑：“若我說有，以后你可還愿被我抱著睡？”

夏昭低眉笑出聲，抬頭看著他的黑眸，點了點頭。

“很酸。”沈冽終于說實話。

夏昭笑著抱住他，臉頰著他的膛，被他順勢摟住腰肢。

“沈大將軍，逞強可是不對的。”

沈冽的聲音很輕：“多枕一枕，以后就會習慣了。”

翟金生他們自覺站遠，滋滋地看著檐下相擁得男。

往來端送東西的侍們都覺驚訝，趕忙加快腳步，遠遠繞開。

這頓可以被稱之為午餐的早餐用完之后，夏昭要去看傷員。

沈冽在旁執傘，一路相陪。

詹寧和翟金生他們跟在后面，兩邊加在一起大約近二十人，朝士兵們駐扎的大營走去。

慶吉關的幾個軍醫早早等候在那，還帶來了不傷員。

詹寧領著七八人，將一箱箱藥膏和藥水放到拼湊起來的長桌上。

這七八人都是夏昭一手帶出來的，時間尚短，還談不上“醫”二字，但制藥煎藥上藥和包扎的手法這段時間趕路時，一停下來就在練。

相比起夏家軍傷員，慶吉關守軍傷員的問題要嚴重得多。

前幾個月醫用資匱乏，缺藥缺紗布，很多人一直忍著疼痛。

有些能自愈，有些在快速惡化。

還有不腔臟腑的頑疾，時日一拖，小病變了大病。

如當初在糖瓜城那樣，夏昭在騰出來得一間空房里看診。

能走的傷員自行進來，走不的被人抬。

慶吉關的軍醫們在旁當幫手，雖然他們年歲要大過好幾十，但無人敢輕視，離嶺的名號實在太響亮。

沈冽也在旁站著。

做事時很認真，沈冽喜歡安靜地看著的眉眼，還有利落干凈的手法。

尤其是將銀針打位時，妙利落，毫無停滯，看著賞心悅目又解。

軍醫們的一聲聲夸贊，把他也夸得心花怒放。

又一個傷員抬進來，小腹上鼓著一個包。

夏昭按了幾下，看向詹寧：“拿我那套刀來。”

幾個軍醫們一下神各異。

木匣就在一旁，詹寧幾步就抱回來。

夏昭使了個眼神，詹寧點頭，將一瓶藥水倒在巾帕上，塞傷員的里。

傷員昏昏沉沉，沒多久就暈死過去。

夏昭用特制的藥水在傷員小腹外拭，而后直接下刀子。

水和黃的順序從傷口流出。

好幾個軍醫將頭別開。

沈冽濃眉微凝，朝的臉看去。

一臉尋常，手里的作非常快，一面拭掉新流出來的鮮，一面趁著這空隙快速刀。

詹寧配合練，在旁擰開藥水，倒在干凈的新紗布上。

只要手里的布沒法再用，便迅速將新的遞去。

在替過程中，偶爾會騰出手，迅速去把傷者的脈搏。

“臟腑的病比外傷要難得多，”夏昭忽然很輕地道，“他活不久了，我能做得，是保他多活一年是一年。”

說這句話的時候，低著頭。

但沈冽莫名篤信，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果然，下一刻，抬起頭看著他，沖他淡淡彎，笑容很輕，著些許無奈。

沈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間變得。

而后，他深深為驕傲，并欣快樂。

凡手握兵權者，時日越長，越變得鐵石心腸，許多次，他也有這種覺。

但真好，沒有。

沒有因為見慣生死，或親手筑過千萬生殺，而對生命麻木。

沈冽認真道：“便是多活一日，都是在與天博弈。能活一時，就勝天一時，全當是贏。”

夏昭倏然一笑：“你說得對。”

程解世這時從外進來，努力沖沈冽眉弄眼。

沈冽看去一眼，對夏昭道：“阿梨，我出去下。”

夏昭看了看程解世，道：“若有什麼急軍，不必讓我知道，你去周全。”

沈冽點頭：“好。”

沈冽走后，詹寧擔憂：“二小姐，該不會是獵鷹營出事了吧。”

“獵鷹營的路線，出不了事。”

“可萬一呢，如果有什麼意外呢？”

夏昭手里的作沒有變慢，低頭沉聲道：“如果真的有這個意外，那麼意外已發生，我們無力再去改變。至于善后，我去理，或沈冽去理，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