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空氣中的腥味猶如實質。

    清化城外，萬餘名關寧鐵騎簇擁著鎮南將軍魯欽及靖南侯祖大壽立於一麵隨風搖曳的日月軍旗之下，臉上的表皆是有些凝重。

    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戰場中的廣西狼兵早已傷亡過半，但城中守軍卻是愈戰愈勇，沒有半點退的樣子。

    如此臨危不的表現，與前幾日他們剛剛抵達清化城外，瑟瑟發抖的樣子截然不同。

    "魯將軍，"沉半晌，白桿軍主帥秦邦屏略有些不適的扭了一下魁梧的軀，凝眉說道:"況好似有些不對。"

    這清化城中的守軍盡管在最初的時候有些張，但眼下卻是愈發從容，沒有一丁點被迫守城的跡象。

    在他們等待城中文做出決斷的這幾日時間裏，定然發生了某種變故，並使得城中原本人心惶惶的士卒萌生了守城的決心。

    難道說"鄭主"死而複生？

    可是他親眼瞧過那麵容猙獰的首，也讓數以百計的安南降軍排隊辨認，其份應當不容有假才是。

    難道那一日，死的隻是"鄭主"的替，真正的鄭主並未死於軍之中，而是趁逃回了清河城，不然士氣萎靡的安南士卒何至於在短短數日的時間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邦屏越想越覺得有理，魁梧的軀也是微微抖著。

    "估著是有援軍到了或者有了新的主心骨。"聞聲，鎮南將軍魯欽便是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以他的本事，自是輕易便能到不遠安南士卒截然不同的神狀態，並大概推測出了原因。

    "魯將軍，這靖西狼兵的傷亡已是過半了。"深吸了一口氣，同為土司的雲南幹崖宣使刀鎮國便是麵灰敗的猶豫道:"是不是先鳴金收兵，我等從長計議？"

    雖然他此前從未與場中的靖西土司岑燃打過道，但此時見其在場中孤戰，心卻不由得升起了一種"兔死狐悲"的覺。

    如若他漠視廣西狼兵於場中全軍覆沒而無於衷，估著下一次便要到他們幹崖宣司了。

    "靖南侯的意思呢？"對於不遠土司的心中所想，鎮南將軍魯欽自是一清二楚，但沒有即刻做聲，而是扭頭看向旁的祖大壽。

    坦率來說，他今日派遣靖西土司與安南降軍打頭陣，心確實存在部分"借刀殺人"的心思。

    靖西土司岑氏本就是廣西境勢力最大的土司，且轄地又與安南接壤，難報其日後會不會生出異樣的心思。

    他在雲南坐鎮多年，與大大小小的土司打了無數道，對於這些土司心中的小九九，可謂是了如指掌。

    故此，他才想要借著清化守軍，間接削弱靖西土司的實力和有生力量。

    如此一來，就算朝廷日後論功行賞，默許岑氏家族擴張轄地，在數十年也不用擔心其"喧賓奪主"。

    "先等等。"出乎絕大多數人的預料，高居於戰馬之上的靖南侯祖大壽並未和魯欽"一唱一和"，而是輕輕搖頭拒絕，冰冷的眼神仍是在注視著喊殺聲震天地的正麵戰場。

    見祖大壽如此反應，魯欽也是一愣，心道這位靖南侯莫不是真的打算坐視場中廣西狼兵全軍覆沒而無於衷？

    須知，凡事過猶不及吶。

    他相信，祖大壽心定然清楚他命令廣西狼兵率先攻城的用意。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些過於"冷"，臉上毫無表的祖大壽又是輕輕補充了一句:"岑族長好似快功了。"

    嗯？

    顧不得多想，心思各異的眾人趕忙舉目朝著遠去，徑自越過硝煙彌漫的正麵戰場，直接看向清化城外。

    果不其然，經由祖大壽的提醒，眾人方才愕然發覺，披重甲的岑燃已是在旁親兵的保護下湧至清化城腳下，並且開始彎弓箭，予以反擊。

    "不愧是廣西狼兵！"見狀，心大好的鎮南將軍魯欽毫不吝惜自己的讚。

    在岑燃等廣西狼兵的"幹擾"下，本井然有序的清化城頭眼可見的"混"起來，並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慘聲。

    "關寧鐵騎，隨本將衝鋒！"

    戰機稍縱即逝，祖大壽顧不上跟旁諸將分析戰場局勢，當即便是拍馬揚鞭，催下戰馬率先衝殺出去。

    其後的幾名副將反應雖是有所遲鈍，但也很快便是縱馬衝出，就連白桿軍主帥秦邦屏也是興一笑，嗖的一聲躥了出去。

    在靖西土司岑燃的帶領下，其麾下悍不畏死的狼兵們功對清化城頭的守軍們造傷亡，並打斷了其井然有序的攻勢。

    倘若此時以騎見長的關寧鐵騎湧戰場，必會導致清化城頭的守軍愈發混，從而令數量占優的衛所兵們從容進場。

    及至旁將校走的七七八八，鎮南將軍魯欽方才哂然一笑，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兵子反應倒是夠快。

    "先登營，陣！"顧不上腹誹生死與共的袍澤，魯欽便是毫不猶豫的朝著後方參將呼喝道。

    他在雲南坐鎮多年，除了親手訓練了一支人數約在三萬人左右的銳之外，還專門針對憑借著各天險而擁兵自重的土司們，從軍中挑選手矯健之人，披以重甲，負責"攀城奪寨"，被其命令為"先登營"。

    隻片刻的功夫，隨著節奏猛然變換的戰鼓聲及不斷飛舞的令旗，魯欽後森然的軍陣猛然一分為二，讓出了一條足以同時容納四五人並肩而行的道路。

    在數萬兵的注視下，人數約在兩千上下的"先登營"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緩緩出現於陣前。

    與此同時，近百輛相比較兵軍中常見盾車，更為龐大的戰車也是被大量輔兵氣籲籲的推至陣前。

    倘若有知遼事的老卒在此便能認出，這些足有兩三人之高的戰車在外形上倒是與建州真昔日攻城掠地所仰仗的盾車頗為相似。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真老酋努爾哈赤剛剛於遼東起事的時候，麾下並無太多為其衝鋒陷陣的漢人包及蒙古流民。

    為了減國真勇士的傷亡，他便在大明軍中常見戰車的基礎上予以改良，使其能夠同時容納七八人之多，並借此靠近城池。

    而魯欽有於雲南各地土司依托險峻的地形建寨鑄城，便召集工匠打造了大量盾車，方便日後攻城。

    這一次他奉聖諭征討安南，便將這些張牙舞爪的龐然大，一並帶到了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