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嘉林城頭的攻勢不減分毫，空氣中的火藥味也愈發濃鬱，嗆的不文武員連連作嘔，但鄭梉鎖的眉頭仍是沒有半點舒緩。

    盡管視線已是被升騰而起的硝煙所阻隔，但耳畔旁不時響起的慘聲仍是證明城外汙濁不堪的戰場中，尚有不兵。

    城外數十輛張牙舞爪的戰車早已支離破碎，但這些兵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竟打算用手中的藤牌及之軀應對己方的攻勢？

    一念至此，鄭梉心中的殺意便愈發濃鬱，城外兵越銳，他心中的負擔也愈發沉重。

    絕不能給予城外兵半點息之機。

    "再放！"

    "給本王炸碎他們！"

    見到不遠的幾名炮手突然毫無征兆的停下了手中的作，不知發生何事的鄭梉便是連忙趕至近前，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王爺，炮管若是再不冷卻，恐有炸膛的風險！"聽聞耳畔旁突然響起的命令聲，正準備去後方搬運涼水降溫的炮手便是趕忙回應道。

    這也就是城頭上的火炮是由南方工匠近兩年來最新研製而出的"品"，方才堅持到了現在，如若是前些年的老古董，隻怕早已炸膛。

    "本王的命令，爾等沒有聽到嗎？！"

    沒有在意眼前幾名炮手的"苦口婆心"，神高度張的鄭梉不由分說，便是揮舞起手中長鞭，惡狠狠的打在為首炮手的麵頰之上。

    "啊！"

    興許是沒有料到眼前的鄭梉竟會暴起傷人，為首炮手直接踉蹌倒地，臉頰傳來的劇痛也讓其下意識發出一聲慘。

    聞聲，周遭手忙腳的炮手們均是不自覺停下了手中的作，茫然的尋找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快放炮！"

    見城頭上的攻勢好似有停滯的架勢，又驚又恐的鄭梉再度揮舞起了手中長鞭，其尖銳的聲音在過於用力之下，竟是有些破音。

    咚咚咚！

    幾乎是同一時間，城外被硝煙所籠罩的戰場中突然響起了震耳聾的戰鼓聲，引得不作壁上觀的文武員趕忙舉目去。

    "王爺，是騎兵！"

    幾個呼吸過後，終是有眼尖的員發現了端倪，遙指城外硝煙中若有若無的影，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嘩！

    聽得此話，嘉林城頭的文武員及將校們均是一片嘩然，唯有手忙腳的炮手們不敢分神去打量城外況，隻是悶頭重複著手中作。

    咚咚咚！

    又是一陣沉悶的戰鼓聲響起，麻麻的黑影終是從濃鬱的硝煙中"鑽出"，映眾人的眼簾，並以驚人的速度朝著眾人所在的城池衝殺而來。

    "王爺，怎麽辦，要不要放炮？！"

    大驚失之下，一名臉慘白的文便是語無倫次的朝著旁臉鐵青的鄭梉問道。

    本以為憑借著嘉林城頭的火炮，己方應當能夠給予城外遠道而來的兵們一個"下馬威"，繼而為日後的談判或者對峙爭取足夠的籌碼。

    但誰也沒有料到，任憑嘉林城頭火炮齊鳴，但城外的神機營將士們卻始終死戰不退，並且挖掘壕，布置火炮。

    以嘉林城頭的火力，是製城外的神機營將士便是頗為勉強，此時又突然殺出了一眼不到盡頭的騎兵。

    "別慌，城外壕尚未被填平，這些騎兵衝不過來！"

    未等鄭梉做聲，一名恢複了些許理智的武將便是徑自出聲否決了剛剛那名文的提議，畢竟誰也不知曉城外神機營將士所攜帶的火炮威力幾何。

    若是眼下命令調轉炮口，用以應付突然出現於視線中的騎兵，姑且不論能否來得及，一旦被神機營站穩腳跟，他們便將徹底落下風。

    "說得對，無需理會這些騎兵。"

    深吸了一口氣，強住不斷翻滾的心，著蟒袍的鄭梉便是故作鎮定的點頭應道。

    但對於城外騎兵不管不問卻也是一個不容忽略的患，故此很快便有武將揮手下令，將近些時日收集的巨石滾木自角樓中搬運而出，運抵城垛。

    見到麾下武將早有準備，鄭梉難看的臉方才緩和了許多，並且頗為滿意的朝著"臨危不"的武將點了點頭:"做得好。"

    "王爺謬讚！"聞聲，剛剛那武將便是寵若驚的躬應是，而鄭梉早已將視線放在了城外越來越近的騎兵上，雙手不自覺的握了拳頭。

    ...

    ...

    "將主，這些安南人當真狂妄自大，竟是不打算理會我等？！"

    隨著眼前的城池愈發清晰，正在急促催下戰馬的遼東總兵滿桂也不由得冷哼一聲，急速朝著旁的祖大壽抱怨道。

    人的名，樹的影。

    回過去，無論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建州真還是擁兵自重的流民叛軍亦或者稱霸草原的蒙古大汗，凡是聽到"關寧鐵騎"的由頭，哪個不是如臨大敵？

    反觀眼前這嘉林城中的安南士卒們，明明早已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卻始終沒有予以掣肘。

    這其中固然有安南士卒不願分散力，以免給予神機營將士可乘之機的原因，但隻怕也存著不輕敵的心思，認為他們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

    "嗬，還真是讓人小瞧了吶。"

    祖大壽出將門世家，一騎馬箭的本事自是傲視群雄，盡管周遭地形頗為險峻，但仍沒有對其造太大的困擾，甚至還能舉目打量眼前愈發清晰的城池。

    "小心壕！"

    又是幾個呼吸過後，一道足有兩尺寬且汙濁不堪的壕便是赫然映祖大壽等人的視線之中，其略顯急促的聲音也是在後親兵的耳畔旁響起。

    對於這條被安南士卒提前挖掘而出的壕，眾人早有準備，隻見得一眾訓練有素的鐵騎們紛紛勒韁繩，止住下戰馬的衝鋒，並且四散下馬，眼疾手快的將旁倒伏於泊之中的首扔進壕中。

    隻片刻的功夫，這道足有五尺深的壕便被大明兒郎們用戰場上倒伏的首及碎石夯土填充出一條勉強能夠容納五六匹戰馬同時通過的"小路"。

    待到嘉林城頭的安南將校們意識到不對，並且為之嘩然的時候，靖南侯祖大壽早已翻上馬，距離嘉林城不足五百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