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距離朝廷規定的沐休還有兩日。

    盡管相比較去年的"凜冬"，今年的冬天好似愈發寒冷，但依舊難掩京師百姓心中的熱。

    清晨才剛剛大亮，長安街上便是人滿為患，目盡是攜家帶口隨意閑逛的百姓及推著扁擔沿街賣的行商走卒。

    街道兩側的樹梢上，仍懸掛著皚皚雪花，中間還夾雜著煙花竹的碎片，雖然瞧上去有些淩，但卻平添了不"年味"，就連最為刻板的"腐儒"也對此視而不見，沒有腹誹"五城兵馬司"盡是些庸碌之輩。

    許是去年的幾場波及甚廣的戰事得以順利解決，且朝廷開創千百年來未有之"壯舉"，將偏居一隅的"倭國"納大明版圖，並從其國獲得了源源不斷的白銀，今年京師的氣氛更是熱鬧。

    大街小巷之間所談論的容，也多與傳聞中生卑劣，材矮小的倭國人有關。

    倒是有些魁梧壯漢聊著聊著臉上便出了一道隻有男人才懂的表，語氣也是由最初的義憤填膺，變得曖昧起來，至於話題則是理所當然的變了傳聞中畢恭畢敬的倭國婢。

    此風氣影響，京師中一些手眼通天的富商在取得了其幕後東家的支持之後，竟是紛紛慷慨解囊，向朝廷進獻錢糧，所求的也也無非是能夠跟隨朝廷戰船，前往千裏之外的倭國，將一些飽戰之苦的"倭國婢"自水深火熱之中解決出來。

    當然，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早在登萊巡袁可立自千裏之外的倭國傳回捷報，向朝廷報捷之後，便有不心思機靈的商人從中嗅到了巨大的商機，先行趕至閩浙地區打點，連這個年關都沒有回來。

    總而言之，天啟八年的春節雖然寒意襲人，但熱鬧程度卻是不減分毫，勞了一整年的袞袞諸公們也是抓沐休的時間陪伴家人。

    偶爾有相的員在人群中認出了一百姓打扮的袍澤也是彼此相視一笑，隨即肩而過。

    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然也包括了"白龍魚服"的大明天子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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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今日的出行，朱由校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一邊授意宮典禮一切從簡，一邊命"信王"朱由檢待其前往太廟祭祀，可謂是用心良苦。

    陪伴在朱由校旁的，除了與其形影不離的司禮監秉筆王安之外，便是大明中宮之主張嫣。

    自朱由校登基，並與張嫣大婚以來，無論政務冗雜與否，都會選擇在年關，陪伴自己的結發妻子。

    盡管在出行之前，朱由校三令五申，無需提前在宮外布置人手，但此時街道上距離朱由校一行人不過數十步遠的地方，仍是跟著二三十名材魁梧的漢子，腰間則是鼓鼓當當。

    雖然這些漢子表麵上漫不經心，對於周邊琳瑯滿目的商品毫無在意，但其警惕的眼神卻是在周遭每一位百姓的上掠過，尤其是當有人與朱由校一行人肩而過之時，神更是繃到極點。

    "陛下，福王爺和開封的周王爺都遞了折子，想在年關之後，趕在元宵節前進京麵聖。"趁著大明中宮皇後張嫣在幾名侍的保護下，與一位小商販彼此還價的當口，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便是躡手躡腳的上前，朝著旁的天子耳語道，角夾雜著一抹苦笑。

    就藩於的福王自是不用多說，雖然曾在文的支持下，與先帝展開過一場持續了二十餘年的"國本之爭"，但在當今天子繼位之後，便是規規矩矩的履行起"皇叔"的責任，在朝廷改革"宗室條例"及推廣農政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至於就藩開封的周王府，雖然與皇室的關係已是十分疏遠，但架不住現任周王是諸多宗室中，率先向天子"投誠"的宗室藩王。

    故此，周王和福王也是相對而言，最得天子信任的兩位宗室藩王，待遇比之大同代王，兗州魯王，太原晉王，西安秦王都要強上不。

    此時這兩位宗室親王同時遞折子，請求京麵聖，隻怕也是另有所圖。

    "嗬，鼻子倒是夠靈的。"

    聽得耳畔旁響起的低語聲，正在舉目環顧周圍環境的朱由校先是一愣，隨即便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語氣很是輕鬆。

    見朱由校的態度平和，不似有發火的跡象，司禮監秉筆遂接著問道:"那這兩位王爺的折子？"

    事關宗室親王，縱使他這位"相"卻也不敢擅自決斷，更何況這兩位的來意，極有可能與朝廷來年之後的大戰有關。

    "準了吧。"

    "朕的這些皇叔們有心為國出力，朕也不好駁了他們.."

    迎著司禮監秉筆略有些忐忑的眼神，大明天子緩緩點頭，但低沉的聲音中卻夾雜著一抹轉瞬即逝的輕鬆。

    雖說迄今為止，朝廷尚沒有流出要對"安南國"手的意思，但雲南巡及廣西巡同時於邊陲閱軍，且整飭糧草的消息卻是不脛而走。

    縱使是背朝黃土的莊稼漢，也能從中嗅到些許不同尋常的氣息，遑論是手眼通天的宗室藩王們？

    此前朝廷東征千裏之外的倭國，因為其國土遙遠，且又有蒙元的前車之鑒，故此分封於各地的宗室藩王們對此均是沒有展出太大的熱。

    唯有福王及開封周王等數幾位宗室藩王，象征的向朝廷捐獻了部分錢糧，實則也沒有指能夠從中獲取回報。

    但誰也沒有料到，數萬東征軍在漂洋過海之後，竟然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便是平了日本的統治政權，且將其國號稱"萬世一係"的天皇當眾廢黜，其妻妾悉數被押解回京。

    更要的是，傳聞中資貧瘠的倭國居然盛產銀礦，是現有已知的規模，便足以超過大明銀礦產量之和。

    消息傳回國，就藩於各地的宗室藩王們皆是為之嘩然，隻恨當時沒有"慷慨解囊"，借此從中分潤部分好。

    像是猜到了這些宗室藩王心中所想一般，福王，周王等人昔日進獻給朝廷的糧草盡皆被天子轉換為金銀，雙倍予以賞賜，並專門下中旨肯定了這些宗室藩王為國出力的舉，並暗示待到倭國局勢進一步平穩之後，將以勳貴或者宗室藩王鎮守。

    故此，當廣西巡及雲南巡同時於邊疆閱軍並調集糧草的消息傳出之後，宗室藩王盡皆為之沸騰。

    與千裏之外的倭國不同，這安南可是與大明接壤，且自古以來便是大明的領土。

    如若朝廷真的將其納版圖，在吸取宣德年間的教訓之後，極有可能效仿世鎮雲南的黔國公府，令宗室藩王代天巡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