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賬，一行人出了【青山嫵】。時間還早，月提出去清思齋喝茶聽書，心心念念許久，這日小姐和姐妹都在旁，心思便再不住。

初夏沒多想便應了下來。月得償所愿，喜笑開。侍衛就此分散了兩波，一批將添置的送至馬車，另外一批于暗守護初夏。

【清思齋】是一所老宅院改建的，青瓦高梁紅磚斜砌。古古香，又與傳統不同，任誰從旁走過都是眼前一亮。

進了茶樓，挑了二樓的一張寶相花紋的紅木小圓桌，臨窗俯瞰，恰好對著說書的場地。月自小便生活在將軍府中，見識與學問較之一般富家千金有過之無不及。淡定稔地點了茶點，等待時，和雪風一道四走著瞧著。圓桌旁只剩初夏同延禮。

未多等待，茶水和點心陸續上了桌。

本有人伺候著，初夏人退了，親自照顧著延禮，并未覺得委屈或是失了世家小姐的矜高。

經歷了上一世，以魂魄態跟在延禮后十二年，老早就悟出了些道理。人這一生，真正重要的事其實沒有多。看淡放下，就是自在。以及，至高的權勢也不能讓人真正幸福平靜。不然，延禮不會死在壯年，也不會避于咸佑一角郁郁而終。如今重來一次，只想護好他這個人和他的心，其余的，仍要靠他自己去闖去博。

“嘗嘗，北境名茶東寧山白，一年的最后一季茶，經了深山霜淬，茶湯橙黃，滋味清甜。” 初夏清的聲音伴著裊裊茶煙響起。

延禮過薄煙看著，其實不甚明白在說什麼。而且水而已，了便飲些，實不需這麼講究。但這些認知并不妨礙他喜歡初夏為他倒水，神漸松，并在的手指到茶盞時迅速將它挪走，“燙。”

初夏因他沒有任何鋪墊的作怔了怔，回過神來，滿心甘甜。眉眼也因此染了笑，改拿了只空的青瓷圓碟給他裝了幾個點心，素手著碟側，輕而緩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延禮的視線在臉上停留了數息，有樣學樣，為添了茶和點心。而且拿的糕點全都是初夏吃的。意識到這一點，初夏的眼中閃過一訝異，輕聲問道，“延禮為何為挑中這幾個點心？”

如珠玉落盤的聲音破開了延禮眼中的沉靜，一縷類似得意的波滲出，雖不甚明顯，但已經為初夏切切實實地到。

他的思維似，不善瞞，又或許，他其實期待初夏知曉他的心思，被問及，便毫不猶豫地道明了， “看的。”

初夏輕笑了一聲，又問，“擱哪兒看的？”

延禮：“廚房。我幫忙，可以看。”

說得極為簡短，可初夏，幾乎在一瞬間了悟，心臟似被尖針刺中微微一疼。他是未來玄鉞之主，上一世沒有的護佑，也是一路殺進咸佑登頂皇權。一孤冷，強勢無雙，卻為了窩在染了油污的方寸之地，只為獲知的喜好。

......

沉寂了好一會兒，初夏才從緒中走出，睇著延禮，聲道，“以后不要再去廚房了，那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你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或是不明白的，直接來問我。這樣可好？”

延禮自然沒有意見，點頭應下后，便開始吃糕點，細長的眼尾向上輕挑著，愉悅本遮掩不住。

第10章

沒多會兒，月三人相偕回到桌邊。說笑閑聊半盞茶，樓下驟生喧鬧，凝眸瞧了過去，原來是說書人站到了人前。

一名男子，約莫不的年紀，容普通著了布青衫，氣度卻是深邃不凡，看著就是飽讀詩書的。初夏幾人極出府，不知眼前這位其實是個生面孔。算上今日這次，不過第三次登臺。不過這人是個有本事的，說了兩回書便將茶客的心抓得死死的，人一上來，吆喝聲和好聲便競相響起，似澎湃熱浪，轉眼間，滾燙了樓宇。

“終于又等到先生了。”

“上次的書該有結果了吧？”

“聽了這麼多的書，還是覺得先生說的最是扣人心弦。”

“先生趕開始，在下等不及了。”

初時，初夏沒太當個事兒。一是不太熱衷聽書，二是帶著兩世的記憶，這種場面本無法勾的緒。直到聽到說書人說到九重天上的寵妃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化外高人打得魂飛魄散，同時死去的還有和天帝的孩子……

這樣的節對于茶客來說甚是新鮮，議論聲在各響起，

“死了？”

“所以那高人哪兒來的？上界天的大帝？”

“管它呢，妖妃人人得而誅之。”

“竟真是這樣！擱凡間，妖妃也沒幾個有好下場。”

“艷極必短命，還是平庸點好。”

“誰殺的？恁殘忍了，孩子都不放過。”

“婦人之仁，斬草不除，擱哪家都是大忌。”

初夏聽到了些，眸驟冷。未加思索，素手一揮，青瓷茶杯筆直地撞到地面，帶出了砰的一聲悶響。說書聲和議論聲嘎然而止，幾乎所有人的目都投向了二樓。臨窗側坐，輕紗遮面，無法瞧清的模樣，只能經由從里迸發出的氣息和的作確定的緒。

很憤怒，緣由不知。

延禮的目亦停駐在薄的面紗上，蘊著一疑。

樓上樓下對峙片刻，月等人從怔愣中醒轉，但這會兒，沒人敢說話。初夏子溫善，極怒，眼下會這般，肯定是惱狠了。在這一刻，眾人皆以為初夏會繼續發難。結果并沒有，不僅沒有，還輕笑著道了句，“不小心手撒了茶，若是擾了各位聽書的興致，還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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