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些固定留在沒什麼影響，那爲什麼後還要取出來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從經濟學角度來看，這不是巨大的浪費嗎？”布萊恩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楊平調整姿，既然他問了這麼多，就陪他討論討論，免得他晚上糾結這些問題睡不著覺：“從骨科的角度來說，一般上肢的固定可以不取，而下肢的固定一般要取出來，因爲這裡存在一個應力遮擋的問題，因爲下肢的固定要分擔一定的重力，重力本來由下肢骨骼承擔，現在被固定分走一部分，那麼骨骼會因爲應力的減而出現相對骨質疏鬆，導致強度降低，這樣更容易骨折。所以固定留置的影響遠遠不止我剛剛說的，必須從理、化學、生、經濟學、心理學等多方面考慮。”

“比如你現在的脊柱固定，如果一切正常，後肯定建議要取出來，除了它會分擔應力，還會限制腰椎的活，螺釘也存在移位的風險，但是如果說螺釘斷在椎骨裡面，留在裡面的那部分如果位置很安全，不取也沒什麼影響，因爲它已經不承重，移位的風險也很低，如果取出來太麻煩，風險收益比太低所以不取，如果很容易取，當然需要取出來。所以這裡面存在一個風險收益比，比如肱骨後側的鋼板，上鋼板時解剖結構清晰，而取鋼板時因爲疤痕形導致解剖模糊，很容易損傷橈神經，這種鋼板骨科醫生已經達共識：後不要取，不然萬一損傷橈神經，得不償失，不取反而沒什麼事，一旦取的時候損傷橈神經便追悔莫及。”

“如果不存在風險收益比這些因素，當然最好所有固定都取出來，尤其是年輕人。”

楊平說了一大堆，不知道布萊恩是否聽懂。

“我明白了那麼一點點。”布萊恩點點頭。

接下來布萊恩還想在醫用植材料上問一些問題，但是曼因斯坦立刻阻止他，不可能讓他這麼浪費楊教授的時間，楊教授很忙，這樣不知趣地聊下去，會讓人覺得很沒素質，給楊教授一個好印象還是很有必要。

“明白就好，走吧，回去休息。”曼因斯坦給陪護使一個眼。

陪護小夥子機靈的，立刻扶著布萊恩起來，宋子墨也立即提醒楊平還要抓時間覆盤其它手，布萊恩本來還想多問一些問題，但是見大家很忙，不好意思再糾纏下去，猶猶豫豫地在陪護的攙扶下回到病房。

布萊恩終歸是個病人，所以他一定或多或存在一些病人共有的心理特徵，見到醫生總想一口氣把什麼事問個明明白白，可是醫生也不只他一個患者，怎麼可能陪他一直聊下去。

不過如果在瑞典完全沒問題，因爲一個醫生整個上午就看診三兩個患者，有足夠的時間來和患者通，當然這需要支付高昂的費用或者患者是花費超過半年時間甚至一兩年的時間等來的機會。

待布萊恩走後，楊平與大家覆盤下今天的其餘的手，其實復手盤花費不了多時間。每天做完手不管多晚，大家都會聚集在一起復盤，這種覆盤主要給宋子墨、徐志良、夏書、金博士這些專家級別的醫生解，至於一些基礎問題那留給這些人空給他們組的年輕醫生再慢慢講解，否則整個下午覆盤一臺手時間都不夠。

覆盤完手之後，楊平看了看時間，立即趕去ICU看看莎，除了心電監護，莎上的各種管道電線都已經拆除，現在十分清醒。依據ICU醫生的彙報，莎後的生命徵一直平穩，後換藥見莎的手切口也非常幹潔，無紅腫滲出，沒有任何染跡象。ICU的醫生問楊平可不可以轉回普通病房，楊平見莎的各項指標很好，同意轉回普通病房，因爲ICU的牀位也非常張。

忙完這些之後，楊平要去三博酒店的“員工之家”看看，這裡三天後要舉行一場重大的賽事，那就是蘇不同與張宗順兩位老教授的世紀之戰，楊平還是指定的首席醫療。

兩位八十歲的老頭要來一場真正的對決，前來圍觀都是醫學界的退休大佬，聽說除了南都醫大系統的大佬外，竟然還有很多位外省來的大佬，他們也是得到消息之後趕來湊熱鬧。

一位是神經外科大佬，一位是骨科大佬，這關係到兩個專業的聲譽，所以兩人也是準備了很久，可以說進行了全方位的準備。員工之家其實就是三博酒店設置的讓三博醫院職工娛樂的地方，裡面什麼室籃球場、羽球場、網球場、乒乓球場、棋牌室、健房之類應有盡有。

現在裡面的籃球場已經改裝爲格鬥場地，在原來的籃球場中間加了一個臨時的拳臺，這專門爲三天後的對決做的準備。

一大幫老頭勁頭十足，張宗順教授現在著膀子在教練指導下熱。看熱鬧的人多，楊平站在一旁看，這張老的格還不錯，一點也不比年輕人。

以前楊平和小蘇總是想著阻止他們，後來幾經努力嘗試後，放棄了阻止他們的想法，老年人嘛，既然他們喜歡，又是健康的運，爲什麼阻止他們，確實有摔倒骨折的風險，但是不能因爲這個不讓他們玩吧。

就像自己小時候，要是大人說踢足球打籃球容易傷不讓小孩子玩，小孩子一定認爲大人不可理喻，完全是因噎廢食。

楊平看了看醫院的大羣裡，已經發出了比賽的通知，通知是一張的海報，這海報一看就模仿崑崙決的海報，上面是張宗順和蘇不同兩位老先生的對決照片，那發達的，犀利的眼神，再加上一些特效，簡直就是頂尖格鬥賽事的海報水平。楊平聽張林說過，這宣傳工作是皮科一個研究生負責的，聽說這個研究生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

比賽的醫療組首席醫療寫著楊平的名字，後面還羅列出很多贊助商。三博醫院裡面和附近那些什麼店鋪居然大部分來湊熱鬧。楊平仔細一看，天橋上賣牛雜的夫妻和賣烤地瓜的老人家也是贊助商，那對夫妻贊助的是牛雜，老人贊助了烤地瓜，醫院旁邊一家超市贊助了礦泉水，水蓮麪包贊助茶喝麪包，因爲茶也是他們的主打產品，贊助茶的不只他們一家。醫院附近的什麼喜茶、雪冰城都是贊助商。楊平順著贊助商的名單一直看，還有水果店贊助水果呢。最大的贊助商是二叔烤魚，好傢伙，不僅攢錢一筆錢，還賽後直接將整個店鋪免費包給大家吃烤魚，有氣魄呢。

這賽事居然還安排有男兩位解說員，屆時三博醫院大羣裡直播，三博酒店的大屏幕直播，醫院保安部負責維持秩序，這檔次可以呀，楊平一直忙於手，沒怎麼關注這事，一不留神做這麼大氣候。

這規模還大，弄得像模像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正式的頂級格鬥比賽呢，有點意思。

張宗順見到楊平也在旁邊，楊平不但沒有阻止他，而是給他加油：“張教授加油！”

“你可別被蘇不同聽見了，要是聽到你給我加油，他非批你不可。”張宗順一邊熱一邊說。

楊平笑道：“我給你們兩個加油，這邊喊多聲加油，那邊也喊同樣的數量，一碗水端平，放心。”

“三天後我們正式比賽，我可很久之前告訴你日期了，那天絕對不能外出，必須給我們擔任賽場的保健醫生，記住！”張宗順重申。

看他這樣子，一點也不是作秀，好像真的是生死搏殺呢，楊平不由得替他們一把汗。

張教授聊了幾句便去參加訓練，他與教練正在做太極推手，推起來很像那麼回事。

楊平在旁邊站一會，正想回去吃飯，對面走來夏院長、孫院長、韓主任、趙主任一行院領導，楊平整準備打招呼，人高馬大的夏院長率先開口了。

“楊教授，楊教授，楊教授也在這裡呀！”夏院長的大手握住楊平的手，分外熱，將楊平拉到一邊。

“楊教授！那天就要辛苦你，我現在是提心吊膽，你是首席醫療，我將整個醫院主要科室主任都給你調來，接你的指揮，急診科熊四海親自帶隊當急救員。”夏院長跟楊平的想法差不多，之前也是一直擔心兩位老專家出什麼事。

都八十歲的人，你說這麼激烈的對抗，很容易出事，比如摔倒骨折，或者心臟超負荷什麼，突然給來個措手不及怎麼辦，這兩位還都是名聲顯赫的老專家，夏院長也是力山大，所以不得不親自空巡視場地，過問整個活的細節，看看還有沒有。

可人家兩位老人什麼都不怕，一致認爲都八十多歲還怕這怕那，不搞這個就長生不老啦？竟然將夏院長懟得啞口無言。

畢竟距離正式的賽事只有三天，現在正是預熱的時候，所以這裡人氣一天比一天旺，那些吃完飯沒事的學生全部往這裡一，過來看看。有些醫生的家屬直接把老人孩子全帶過來看熱鬧。

“蘇不同老先生過來悉場地了。”人羣中不知道誰提一句。

楊平趕轉頭，蘇爺爺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在一大堆人的簇擁下走進來，楊平跑步上去打招呼：“爺爺！”

蘇不同微微點頭，輕拍楊平的肩膀：“那天你是首席醫療，你知道吧？”

“知道，絕對保證分分秒秒在崗。”楊平拍著脯。

蘇不同瞄一眼正在訓練的張宗順：“那天我們兩個不管誰倒下萬一需要手的話，不用遲疑，直接拉手室，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賽前會簽好這些文書。”

這是玩真的呀！

“你看，他的弱點在下盤，他的下盤不如你，你的腰力不如他，所以那天專攻下盤，讓他疲於應付，儘量不要使用腰力做大力量的對抗。”旁邊蘇爺爺的教練也是一位老人，也有六七十歲，正在提醒蘇爺爺。

再看看張老那邊的教練，也是六七十歲的老人，這妥妥的老年團隊。看他們樣子，一個個不像是玩票的，好像非常認真。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去訓練訓練，適應一下場地，畢竟是客場作戰。”蘇不同大踏步走進旁邊的場地。

“楊教授！”

楊平轉頭，二叔烤魚的老闆。

“二叔！”

二叔著大肚子，穿著背心和大短，踩著一雙人字拖，楊平一直沒想明白，二叔是南方人，烤魚是四川菜的品種，他怎麼開的不是南方菜系的飯店，而是烤魚呢。

“到時一起過來吃飯，湊個熱鬧，包間裡開一桌？”二叔熱地說。

''那是必須的，聽說你是最大的贊助商？”楊平問道。

二叔笑了笑：“本系冇乜贊助商呢個環節嘅，我聽講呢件事嘅時候諗過，呢啲事我唔參與一下真系浪費咗。後來先知道，凡系收到消息嘅商家都有呢個諗法，但系唔知道點樣去打上呢條線，於是就嚟問我。我就拍板，大家本住自願嘅原則，幾多都冇限制，組一個贊助商聯盟，呢件事就係咁嚟嘅。呢個牽頭嘅人系你哋醫院嘅一個博士，呢個人好叻搞，搞得有聲有，連講解員都整埋。”

二叔一不小心忘記說普通話，直接開南方話的腔。

“我今天不來看看真的不知道這麼熱鬧。”楊平環顧四周說。

本來還想聊一會，但是小蘇打電話楊平回家吃飯，楊平只好辭別大家趕回家吃飯。

過天橋的時，楊平路過牛雜和烤紅薯的攤位，順便問問贊助商的事，他們都很高興的告訴楊平，彷彿能夠參加贊助商聯盟是一件很榮耀的事。而且他們告訴楊平，贊助商免費提供的環保餐盒已經送來了，他們拿出來給楊平看。非常緻的餐盒，外包裝上面還有賽事的宣傳海報和標語。

“聽說旁邊還有個健房也想參與進來，報名時間太晚了，贊助商已經夠數，我們不收他。”牛雜鋪的老闆娘自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