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學禮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明年大選，新主上位，他就該榮退休了。

    一退休，人走茶涼，再大的權勢都要打折。

    商百忍十五年，已經忍夠了。

    曾經，他學醫，握著手刀治病救人。

    如今，他從商，誰把刀對準他，他必還誰一刀。

    堯堯是楊家的肋，楊家翻不起風浪了。

    “爸，時間不早了，您二老該回家了，堯堯留下。”

    “憑什麽？”楊學禮當然不放心。

    “就憑他是我兒子！”

    看著額頭青筋暴起的商百，楊學禮撐著茶桌的手止不住發抖，亦是巍巍。

    “他姓商，是我兒子，如今他媽在醫院半死不活，我這個當爸的，可以全權決定他的事。”

    “你想怎麽樣？”

    “我的兒子，我自有打算。”

    “我的外孫，我必須知道！”

    商百扯一扯角，臉皮在笑，“送出國，給他一個幹淨的環境，省得以後再學你我。”

    “……”楊學禮竟無法反駁。

    ——

    新城廣場，貝蕾舞蹈。

    柳沐恩複工了。

    盡管外麵流言肆起，但是，確實教得好。

    事曝之初，有多位家長退了課，但是出去找了一圈，沒找到比更好的老師，又都把孩子送了回來。

    甚至有些上流圈的家長，還想結，去攀附商百。

    柳沐恩始終冷清冷意，隻負責教授技能，除此之外的應酬一概拒絕。

    “柳老師，你最得意的學生來了，”前臺小妹十分激，“就是那位大明星溫婉。”

    柳沐恩神淡淡，“讓換上服直接進來吧。”

    “好。”

    溫婉來了。

    邀請多次，終於來了。

    溫婉在更室換上了機構的練功服，與多年前的一樣，不過質地更好了。

    悉的地方，悉的舞蹈鞋，悉的芭蕾。

    曾經就是在這裏，沒日沒夜地旋轉、跳躍，揮灑汗水。

    柳沐恩下課了，送走學生後，拉上了教室的全部窗簾。

    溫婉悄悄走來。

    “柳老師……”

    柳沐恩轉頭，出一隻手，輕而又溫和地朝笑，“過來，小溫婉。”

    溫婉忽然鼻尖一酸，小跑著上前。

    久別的擁抱，兩人均紅了雙眼。

    “以前的基本功還在嗎？”柳沐恩當場要考，“跳幾下我看看。”

    溫婉信誓旦旦，“那柳老師再指點指點我。”

    空曠的舞蹈教室，音樂時急時緩，時時烈，溫婉舞步練，姿優，仿佛冰上的天鵝。

    流暢、舒展，又麗耀眼。

    跳著跳著，柳沐恩加一起跳。

    四十加的年紀了，段比溫婉還要。

    溫婉一人跳時，已經夠好。

    但兩人一起跳時，瞬間有了對比，也有了好次。

    溫婉到底退役多年，不如柳沐恩十年如一日的錘煉。

    “柳老師，你真厲害，這些舞步我都還給你了。”溫婉著汗，自愧不如。

    柳沐恩笑笑，“你可以，上次小來，已經一步都跳不了了。”

    小是當年與溫婉同一屆的學生，還與溫婉一起參加法國芭蕾舞團的選拔。

    溫婉選上了，但小落選了。

    兩人就在地板上盤而坐，就像以前課間休息時一樣聊家常。

    “你和小還有聯係嗎？”

    溫婉搖頭，“早就沒有了，結婚了吧？”

    “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溫婉驚訝，隨即是無比羨慕的神。

    “你呢？有男朋友了嗎？”柳沐恩問得很隨，一點都看不出刻意，“網上那些緋聞我也看到過，但我隻是看看，你們當明星的，哪個沒有緋聞？你我一聲老師，我不會相信那些八卦，我隻聽你自己說。”

    溫婉緒複雜。

    網上豈止有緋聞，柳老師也有緋聞。

    除夕夜，從楊佳茵裏聽到過“柳沐恩”三個字。

    後來商百和柳老師的緋聞橫空出世。

    這才明白商百這麽多年找自己的原因。

    隻是一個替罷了。

    接到柳老師的邀請，意外至極，想答應，又怕惹怒商百。

    可是，自從被封殺後，資源全斷，求過商百幾次，他一直在敷衍。

    柳老師一直沒放棄找，猶豫再三，終於答應過來。

    “我沒有男朋友，”溫婉低垂眼瞼，笑得苦，“幹我們這行的最難找了，談就要失業了啊。”

    柳沐恩輕聲細語地安，“不著急，你還年輕，又那麽優秀，一定會找到一個你的，同時也你的男人。”

    溫婉仿佛回到了從前，每當累到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正是柳老師的鼓勵讓重新振作。

    這時，外麵響起了一串奇怪的聲音。

    像腳步聲，可又不是。

    更像拐杖聲。

    “百，你來啦，”柳沐恩起去開門，“我以前的學生來看我，你要等等了。”

    舞蹈教室的門是玻璃的。

    溫婉一轉頭，就看到了商百。

    錯愕慌張，反倒商百一臉鎮定，還十分親和。

    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親和、儒雅，角掛著笑意，眼裏帶著溫。

    他幾乎沒看溫婉，視線都停留在柳沐恩臉上，耐心而又紳士，“好的，我就在外麵等你，不著急。”

    “別在外麵，進來吧，”柳沐恩拉他進來，“裏麵有凳子，你坐一會兒。”

    商百一直在笑。

    視線偶爾瞥到溫婉上，溫婉不寒而栗。

    柳沐恩難得熱，給他們互相介紹，“是溫婉，你一定見過吧，是大明星。”

    “嗯，見過。”商百依然是溫和的微笑。

    “溫婉，他是我的……朋友，他老商就行了。”

    溫婉張地吞了一下口水，眼神都不敢直視過去，略略點頭，“你好。”

    商百睥睨坐在地上的溫婉，語氣淡淡，“你好。”

    他明明在笑，可溫婉到的卻是寒徹刺骨的冰刀。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柳沐恩提議，興致高昂，“不去外麵，就去我家，我給你們一手。”

    溫婉拒絕，“不……我就不去了，不打擾你們。”

    “不打擾，一點都不，我平時獨來獨往，難得今天你來，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聊。百，可以嗎？”

    看著柳沐恩期待的眼神，難得這麽積極高興，商百不忍心拒絕，“當然可以。”

    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