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不假思索的接道:“你早點讓我這麽開心,我米其林三星餐廳都不知道開第幾個了。”
沈姣不在意後半句,江東說他開心,突然有些不知說什麽好,隨口說了句:“你又不是第一次談,有什麽好開心的。”
江東也沒遮掩,大大方方的回道:“你是要當老婆的,能跟別人一樣嘛。”
沈姣不敢看他,垂頭吃麵,佯裝不在意的說:“談就談,別想太多。”
江東:“不用你想。”
兩人麵對麵坐著,都得不行,專注吃麵,沈姣不知道江東心裏在想什麽,反正想多了。
江東給沈姣碗裏放了特別多的麵,沈姣盡力也沒吃完,江東看放下筷子,抬眼道:“吃飽了?”
“嗯。”
江東把碗推過去:“給我吧。”
沈姣一愣,“你沒吃飽?”
江東:“扔了浪費。”
沈姣強忍住冷笑他的衝,就他這副走哪兒就帶哪裏GDP的驕奢做派,‘扔了浪費’這四個字裏,隻有了能信。
江東瞧見沈姣的表,一本正經的說:“想什麽呢,我自己做的麵,這麽好吃,舍不得扔不行嗎?”
沈姣幹脆把自己碗裏的麵都扣到江東碗裏,撐死丫的。
江東拿起筷子吃麵,沈姣心裏還是有些異樣,怎麽說呢,這麽多年,就從來沒見過江東撿誰的剩,更何況還是剩麵,他也不嫌棄。
他在吃,沈姣要去洗碗,剛站起來,江東抬頭:“幹嘛去?”
沈姣:“洗碗。”
江東:“坐下陪我,等會再洗。”
沈姣想說他煩,結果比更誠實,屁一沉,重新坐在椅子上。外麵電閃雷鳴,屋相對安靜,沈姣平時就沒有吃飯玩手機的習慣,眼下卻特想有個東西,能緩解一下安靜帶來的微妙異樣。
江東平日裏話癆一樣,這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堵住了,半晌沒話,沈姣在心裏嘀咕他,是不是又在玩兒什麽套路,故意要讓坐立不安。
好半天,還是江東主開口:“怎麽不說話?”
沈姣口而出:“沒什麽好說的。”
本以為江東會揪著,問是不是跟他沒話講,結果江東麵不改的回:“都說老夫老妻才沒話講。”
沈姣被噎到,麵無表的敷衍:“你開心就好。”
江東低頭看麵:“我是開心,開心到吃不飽。”
說罷,他吃了一大口麵,沈姣看他碗裏的麵所剩無幾,不由得出聲提醒:“你別把自己撐死。”
江東突然抬起頭看:“以後我們每天都這樣吧,我給你做飯,你吃不完的我替你吃。”
沈姣看到江東的眼睛,見過他特別多的神,連深都有,唯獨真誠,很見,此時江東的眼裏就是單純的真誠,像是問要不要一起去看場電影。
沈姣舌底瞬間泛酸,眼眶也跟著一熱,強忍著,迅速調整好緒,不鹹不淡的說:“你做飯又沒有小做的好吃。”
江東倍兒認真的提議:“你把送走吧。”
沈姣明知他是開玩笑,“送哪兒去?”
江東:“送哪無所謂,別跟我搶你就行。”
沈姣:“…你有被迫害妄想癥吧。”
江東:“把老頭也送走,就剩我們兩個,我照顧你。”
沈姣不舌底泛酸,心裏酸到發疼,怕眼淚不小心掉下來,蹙眉:“我看你是想讓安叔和小合夥把你送走。”
江東自顧自的說:“你不送他們走也行,但你要多點時間給我。”
他一這麽說話,沈姣就會本能想到‘時間不多了’,心裏焦躁,看著江東問:“你到底有沒有事兒瞞我?”
江東把碗裏最後一口麵吃完,放下筷子,了紙巾了,看著說:“不用多想,我隻是把每天都當最後一天。”
沈姣沉默。
江東笑了笑:“不能怪你,我以前騙你騙多了。”
他笑容裏多是自嘲,沈姣忍不住開燈說亮話:“你跟我在一起,可能這輩子都要活在別人的監視裏。”
江東又恢複到吊兒郎當的狀態:“不跟你在一起,我也是眾人矚目。”
沈姣:“明正大的被人羨慕,和的被人惦記,這是兩碼事兒。”
江東:“不跟我在一起,你是鄺家人,跟我在一起,你是江家人。”
沈姣:“你不欠我的,犯不著搭上這麽多替我改頭換麵。”
江東笑了聲:“你想太多,我一直覺得你欠我,你想把我擺在第一位就擺在第一位,你想把我甩開就甩開,你當我是什麽?”
早些年沈姣不知道江東是什麽,現在非常,無比,清晰的知道,他就是塊兒狗皮膏藥,純狗皮的。
半晌沉默,沈姣開口:“行,你別後悔。”
江東一眨不眨的看著道:“是你別後悔。”
沈姣一瞬間看懂江東的神,他在告訴,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原因,跟他在一起都不要後悔。
的顧忌那樣多,多到不敢坦然的接一個人的,如果江東沒有跟著來,沈姣已經做好在一堆人的監視下,平靜度過下半生的準備,可是江東偏要來,偏要來打的計劃,而時常會氣憤,不是氣江東,而是氣自己沒出息,控製不住非要把他拉進來。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所謂的因果報應,那沈姣和江東就是彼此的因果和報應,他先將拉下水,而後讓他也出不去。
外麵哢嚓一個閃電,照亮半邊天,雷聲轟鳴,周和陸正安雙雙失眠,從房間裏出來,準備下樓喝點兒東西,恰好在樓梯口到了,到就到吧,索把燈打開,兩人半夜三更坐在客廳裏喝茶,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們都盡力了,盡力推沈姣一把,希江東不是火坑,但願不是,如果他是,他們就得想想,怎麽把這口火坑給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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