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中,床頭的監視發出很細微的聲響。
床上的安凝陷沉睡,起伏弧度很小,不仔細看恍惚間覺得是真沒了呼吸。
薄宴淮坐在病床邊的陪護椅上,面復雜地盯著安凝出神。
前幾天,做完流產手后的安凝也是現在這副樣子躺在病床上。
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當時他只是覺得被安凝算計了,這個人一向都是城府極深,虛假意,在他面前習慣了偽裝,如今他是越來越看不清的真面目。
來電鈴聲響起,薄宴淮看了眼備注,有些煩躁地了眉心,想要掛斷,終究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
“薄總,您快來呀!剛回病房就暈倒了!”
說話聲讓床上的安凝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薄宴淮臉有些難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回事兒?”
“薄總,本來就不好,又跟您去了公園可能吹了冷風,一回來就說難。”秦玥哭訴著祈求,“薄總您快來看看吧,就念著您名字呢。除了您誰的話也不聽,我可憐的啊,被安凝害這樣,還心的不計較,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薄宴淮被吵得臉都黑了,看了眼安凝,突然起大步往外走:“我馬上過來。”
病房門很快打開又關上。
隨著咔嗒一聲細響,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床上緩緩睜開眼的安凝。
男人的影徹底消失。
就在剛才,安凝恢復了大半意識。
迷迷糊糊瞇眼的時候看到薄宴淮就坐在一邊,突然就不想面對他了,直接閉眼裝沒醒。
接著的意識越來越清醒,難如水般退去。
安凝能到有一道目一直停留在上,強烈得不能輕易忽視。
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薄宴淮接到了一個電話,因為病房太過安靜,安凝清楚地聽見秦玥在電話那頭的哀嚎哭訴。
然后薄宴淮就走了。
毫不猶豫地走了。
安凝側目看了眼閉的病房門,出一抹苦笑,此刻沒人,終于不用再偽裝,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再次被人打開,安凝心頭一跳,緩緩轉頭,對上了一個略顯陌生的護士。
對方哭喪著臉進來,一臉的忐忑不安,安凝回憶了一下才想起這人是之前在診所給輸的那個護士。
皺了下眉頭,看著對方走近,支支吾吾地道歉,邊說邊哭:“安小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給你做皮試就直接輸了,害你變現在這個模樣……求求您不要告我,不要上訴,求求您了,否則我這輩子完了……”
安凝疑了瞬,明白了話里的意思:“有人要起訴你?”
“不、不就是你嗎?”護士愣了一下,急忙求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聽那個送你來的人說你不過敏,然后才給你輸的,都是一些常規的藥……抱歉,我不是找借口,只是希你能原諒我,撤掉起訴……真的抱歉,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先別哭。”安凝阻止了對方的哭訴,“這件事我并不知,應該是其他人辦的。”
小護士想到冷面的薄宴淮,突然害怕地打了個哆嗦,收到律師電話的時候才知道那個男人的份。
“安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幫幫我吧,求您了……”
安凝被擾得心煩意:“我說了不是我起訴你的,我沒報警,也沒找過律師。因為你的疏忽,差點導致我沒了命,你現在來道歉有什麼用?還好我沒事兒,如果有事兒你想過自己上背負一條人命會有怎樣的后果?”
護士的哭訴戛然而止,愣愣地張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了,你走吧。該有的賠償不能,我會取消起訴。”安凝見可憐得很,忍不住心,揮揮手趕人走。
那小護士聽到不起訴了,頓時心頭松了口氣,恩戴德地又是道謝又是道歉地離開了。
……
安凝點了份晚餐,剛拔掉針頭的手背很腫,遍布青紫,好幾個針孔,其中最嚴重的那個是被薄宴淮使勁按過留下來的痕跡。
外賣很快送到,外面小哥見不方便的樣子給拆開了口袋,還心地把扣得很的塑料盒蓋子打開。
安凝到對方的好意,真誠道謝:“謝謝你。”
外賣小哥看到安凝臉上的笑,忍不住紅了臉:“不謝不謝,順便的事兒,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對于陌生人這種毫不帶目的的好意,安凝覺得很溫暖,也朝著對方笑了笑,目送著他離開,這一眼恰好和門口的薄宴淮對視上。
男人面無表地站在門口,一西裝筆,面目俊朗,偏偏那張俊臉上流出來的鷙讓膽戰心驚。
外賣小哥匆匆看了眼,離開了。
病房門大開,薄宴淮邁步進來。
安凝看他一眼就淡淡收回了目,開始吃晚飯。
點的開胃菜,雖然外賣沒那麼健康干凈,但如今的況也沒條件挑剔太多。
自顧吃著飯菜,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樣子讓薄宴淮忍不住黑了臉,本就難看的臉瞬間蒙上一層慍怒。
“對別的男人都能笑出來,一看見我就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安凝你可真賤。”
男人坐在一邊,眼神冷厲地盯著。
拿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握,安凝到手背因拉扯而傳來的刺痛,手松開,筷子落進了碗里。
“你來找我做什麼?”
薄宴淮冷笑:“我不能來?不來的話怎麼能看到你對著其他男人笑得這麼下賤。”
“薄宴淮!”安凝忍無可忍的呵斥,眼底滿是被刺傷后的痛苦,“我對著其他人笑和你無關。”
“無關?”
男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眼神陡轉,鋒利又冷然,直直朝著安凝刺來。
他猛地起,掐住了安凝的脖子把人摜到了病床上,手掌微微收,窒息的痛苦讓安凝掙扎起來,然而太虛弱,這點力氣對付薄宴淮,就好比蛋石頭。
骨節分明的手扼住了的嚨,薄宴淮英俊的臉近在咫尺。
外賣被掀翻在地,湯水流了一地,安凝被對方在床上,本就狹小的單人床因為了兩個人顯得更加擁。
“安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份?”薄宴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你還沒和我離婚,現在就想著找下家了?”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難聽?”安凝繼續息,使勁著男人的手,想要讓他松開,然而脖子上的手越收越。
“我說的難聽?那你最好別給我做出來,我說過,離婚不可能,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你,安凝,你得待在我邊慢慢折磨,彌補你犯下的錯。”
安凝瞳孔驟,男人上悉的氣味如影隨形,宛如影籠罩著,口而出:“我什麼都沒做過!”
話音剛落,臉蛋漲得通紅,因為缺氧導致的呼吸困難加上本就難,差點再次昏了過去。
“松……開!”
艱難地說完兩個字,下一秒被放開,捂著脖子倒在床上痛苦的咳嗽。
薄宴淮手頓了頓,緩緩離開病床,重新坐在一邊:“安凝,別一再挑釁我的底線,我不會再給你其他機會,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境,再想想你那些師兄師姐們。”
安凝劇烈咳嗽,牽扯著肺都快要咳痛了,撕心裂肺地捂著脖子,一字一句地答:“別他們。”
薄宴淮看難的模樣,不自覺地出手,下一秒又立刻反應過來,收了回去:“在醫院好好住幾天,好了就趕回家。”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
安凝脖子青筋暴起,臉扭曲冷,看得路過的一個小孩直接被嚇哭了,哇哇大著撲進了自家母親懷里。
安凝閉著眼躺平,好半晌才恢復了平靜。
沒關系,沒關系的安凝。
總有辦法逃薄宴淮的。
安凝看到送來的飯菜,準備點外賣的作停了下來,面無表地看著來人,正是之前給送過一次餐的那個男助理。
“安小姐,這是薄總吩咐我給您送的晚餐。”
助理很是勤快地把晚餐放到了床上的小桌板上,還心地給他一一擺開,訕笑道:“薄總讓您吃完,盡快養好,盡快回去,別、別想賴在醫院不走。”
安凝置若罔聞地拿過勺子,沒理會他的話,直接吃了起來。
不管薄宴淮是什麼心理,都不會再虧待自己。
健康很重要。
自己都不對自己好,還能有誰對好?
在醫院住了幾天,除了連續來送飯菜的助理,再沒有一個人來看安凝。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就連安也沒再出現過,更何況是薄宴淮。
醫生給檢查過后,確定可以出院了:“回去記得好好調養一下,你之前流產本來就很虛,又生了一場大病,如果不好好休養很容易虧空。”
“……謝謝醫生。”
安凝從醫院離開,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低調的賓利車停在了面前。
車窗降下,出司機的臉:“夫人,薄總讓我送您回家。”
家?
呵。
安凝平靜無波地點了點頭,上了后座。
豪車離開醫院大門,吸引了不人的注視。
知道自己沒有薄宴淮的同意本走不了,對方不會放過自己,而也無可去。
如今唯有回去,和薄宴淮達一致,離了婚再走。
至于怎麼離婚,安凝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薄宴淮一直不同意,就像他說的那樣折磨夠才放走,又該怎麼辦?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遠天邊積聚著一大片烏云,黑沉沉地懸浮在人頭頂,隨時都有可能降下一場暴雨。
司機把車開進地下車庫:“夫人,您進去吧,薄總在家里等您。”
安凝答了聲好,拿著手機下車,頭也沒回地朝著別墅大步走去,脊背直,莫名有種慷慨赴死的從容和淡定。
這副樣子看得司機眼皮直跳,搖頭嘆了氣,豪門夫妻和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同,狠起來的時候更嚇人。
安凝直達客廳,看到坐在客廳理工作的薄宴淮后腳步不停,直接往樓上走,然后被他住。
“去哪兒?過來。”
宛如喚小狗似的喚著安凝,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從沒給過尊重。
安凝連一停頓都沒有,徑直往樓上走。
平底鞋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音,薄宴淮聽到越走越遠的腳步聲,后知后覺地抬起頭,只看到快要消失的安凝的背影。
他被氣得臉黑。
“安凝,我讓你過來!你去哪里?”
薄宴淮從沙發上站起來,長一邁朝著安凝追上去,直追到了房間。
結婚這兩年,安凝一直住在主臥,而薄宴淮大多時候都不會和住在一起,除非他有生理需要,每每都不會顧及的意愿直接闖進來,主臥充滿著安凝的一切生活痕跡,也有男人的服和被子,可是相比之下得可憐。
安凝一回房間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
那些用薄宴淮的卡送來的高定服裝也好,保養品化妝品也好,沒一下,只把自己的幾十塊錢服子塞進破舊的行李箱里,沉默不語地抿著紅。
薄宴淮跟進來看到收拾這些,眼神冷了冷,突然怒不可遏地走過去一把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你在做什麼?”
“我要走!”安凝甩了甩手腕沒能把人甩開,反而被他握得更,也不在意自己有沒有被他弄痛,拼命掙扎起來,“我要和你離婚!薄宴淮,兩年了,我們結婚兩年了,你再多的恨意都發泄在我上了,我默默承這本就不該是我承擔的一切,憑什麼?你到底憑什麼這麼對我?我什麼都沒做錯,既然安回來了,你找去,我和你離婚,你們無論是在一起還是結婚都和我無關!我不會阻攔你們!”
“放手!”
安凝氣急敗壞地吼出這番話后,氣氛宛如凝固。
在薄宴淮越來越黑沉的臉下,安凝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下一刻被狠狠丟到了床上,砸得整個人又開始犯暈,還沒反應過來上一重,男人了上來。
“唔唔唔!”
被堵住的安凝劇烈掙扎起來,眼眶通紅地瞪著上的男人,然而雙手雙腳都被錮,的這點力氣完全無濟于事。
那時的他高高在上,不可碰觸;她狼狽尷尬,一無所有。在努力,也是命數,讓她看見他的夢,夢中有她的未來。跨越傲慢和偏見,他們做下一個約定——“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看到新的時代和紀年。我要看到海上最高的浪潮!哪怕窮盡一生,也決不放棄!”“好啊,我陪你一起!”他們腳下,車之河流海浪般顛簸流淌。而他們頭頂,星空亙古浩瀚,見證著一切。那一年,尚年少,多好,人生剛開始,一切皆能及,未來猶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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