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落網后,代了所有犯罪事實,還提供了一份紅狼組織在世界各地的代理人名單。國安局在集齊所有證據后,將其移給了聯合國國際審判法院。
梅氏集團被徹底清查。
丁琦被分配了新的外勤搭檔。
沈寂繼續回到亞城駐守。
陸巖的臥底任務宣告結束,功退,回到濱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任職。
程菲的試用期也渡劫功。拿到編制,為了濱港市電視臺的一名正式導演。
所有人的生活仿佛都回歸了正軌,余烈這個名字仿佛一場海上的暴風雨,等到雨過天晴,便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去,沒留下任何痕跡。
唯有尹華道書桌上那幾個落了灰的畫冊,證明著他曾經存在過。
事實上,在余烈犧牲后很長的一段時日里,丁琦等人都很擔心程菲。他們想著程菲和余烈年相知,那樣深,余烈的死訊,勢必給程菲造毀滅式的打擊。
然而,程菲的反應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始終很平靜。
平靜地工作,平靜地生活,平靜地替余烈清理,平靜地每周固定,去尹華道的房子里坐會兒。
對此,就連溫舒唯都時常跟沈寂嘆,說自己認識了程菲這麼多年,從來沒想到,這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姑娘,居然有如此堅強強大的心。
至在余烈離世后的三個月里,溫舒唯一直如此認為。
令溫舒唯這一認知被打破的事,發生在九月。
溫舒唯和程菲是至好友。雖然程菲表面上看上去很淡然,仿佛已經完全讓那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翻篇,溫舒唯依舊有點擔心,便趁著自己休年假,約程菲外出旅游。
去的地方是程菲定的。
亞城。
本來,在得知程菲將“亞城”選為旅行目的地時,溫舒唯不想同意。知道余烈是在亞城南海遇害,怕程菲景傷。
無奈程菲異常堅持,溫舒唯沒轍,只好隨去。
九月下旬的一天,兩個姑娘乘機抵達亞城。
沈寂來機場接人。
他先是將自家媳婦和程菲送去酒店放行李,之后便帶倆姑娘去吃了頓海鮮。
因為第二天還要趕景點,需要早起,吃完飯,沈寂便將溫舒唯和程菲送回住休息。
兩個閨住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們躺在酒店的床上,天南海北聊了很久,直到凌晨一點半時,才互道晚安睡去。
半夜兩點時,天際一道驚雷乍響。
溫舒唯一下被驚醒過來。發現只是打雷下雨后,稍稍放心,翻了個想要繼續睡,卻忽然意識到了一不對勁。
一旁,被褥冰涼。
程菲早已不知去向。
*
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連了串,重重從天空砸落。
今晚沒有月亮。
深夜時分,天烏黑,海濱之城絢爛瑰麗的燈景投落在港口的海面,倒映出斑斕的粼粼波。
程菲換了一潔白的輕紗,坐在岸邊的礁石上,靜靜著遠雨幕中的海面,發和白紗隨風飛舞。
須臾,臉淡漠地了鞋,起,赤著足淋著雨,朝海面走去。
海浪打了擺。
覺到海水的涼意,程菲睫微,這一瞬,毫無征兆的,無形之中一把利劍穿心而過,滅頂的悲慟鋪天蓋地襲來。
數月來,終于流下了第一滴淚。
原來,這里的海這麼冷……
刺骨的冷……
眨眼之間,程菲五俱焚淚如泉涌,難以形容的絕和悲傷將吞噬,彷徨而無助,頭似有什麼快要破出來,迫使張開了口。
一聲小般的嗚咽哀吼淹沒進雨聲中。
程菲一步沒有停,在海水的阻力中堅定地往前走,不多時,海水便淹沒至腰腹……
忽地,背后有人將一把抱住,力地往回拉扯。
“程菲!”溫舒唯痛心至極,死命將程菲抱住,哭著道,“你干什麼!”
程菲臉上的淚和雨混作一團,怔怔道:“你知道嗎,他犧牲在南海之前,給我買了去北方的機票,他讓我,一直向北走,去攀爬那座最高的雪山,去看世界上最的雪景。”
溫舒唯怔愣住,眼底也跟著模糊一片。
程菲遙著這片漫無邊際的海域,忽然又極輕地笑出一聲,繼續道:“你知道嗎。我想了好久才明白,他這麼做,是想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在最南邊的海底,我在最北邊的山巔,那樣,我就能忘他快一點,再快一點。”
“程菲……”溫舒唯哽咽,環抱程菲的雙臂更用力地收,“別這樣,你不要嚇我。”
程菲恍若未聞,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輕聲說:“他走以后,所有人都夸我堅強,夸我偉大。可事實上我一點也不堅強,我不想當什麼偉大的烈士孀,我也不想他當什麼無名英雄被歌頌被宣揚……我只要我的余烈回家,我只要他回家。”
“我要去找他,我要把他帶回來。”程菲呢喃著說完,便又力掙扎起來,要往大海更深走。
“他已經不在了!”溫舒唯的嘶吼幾乎破音,“你清醒一點,他已經不在了!”
程菲再也克制不住,在海風與雨水的摧折下慟哭失聲:“他是烈火啊!我怎麼能把他留在海里,留在這片冷冰冰的海水里,我要把他找回來,我要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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