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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0章 恐懼轉移
箭矢烏雲蓋頂一般呼嘯而下,但是並不能阻擋那些從上奔下的氂牛群。
氂牛也是牛,別看平日裡面和普通牛一樣慢吞吞的,但是被激發出了兇之後也是一樣紅著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直接衝撞上去!
曹軍原本是想要制住驃騎軍往下沖的路口的,以形局部以多打的的效果,可是這些發狂的氂牛衝撞起來,本制不住!
當第一頭帶著煙火的氂牛衝進了曹軍的戰線當中,那真的是不管什麼防柵欄,木質拒馬都擋不住!
一些氂牛被陷阱給坑了,但是更多的氂牛沖了上來,直接將一線的曹軍兵卒踩死踩傷很是不!
悽慘的號穿了渾厚的戰鼓聲,刺了雷鳴般的殺聲,腥味再一次瀰漫在潼關左近,大河上下。
曹軍擺出來的第一陣線,頓時之間就塌陷了一大塊。
在塌陷的地方,生命消失了,甚至在覺上連聲音也在這麼一個瞬間,一同消失了。
等到第一波的氂牛衝撞過去,那些悽慘的嚎聲,才在濃郁的腥氣息之中,猛然沖天而起。
『上面!看上面!』
忽然有曹軍兵卒大著,指著天空。
一些人抬起頭,頓時嚇得臉蒼白,魂飛魄散。
天空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許多石彈!
火炮因為在炮臺上架設的俯仰角度問題,導致沒有辦法攻擊到在潼關下城的那些相對近距離的曹軍陣列,但是拋線攻擊模式的投石車可以。
『轟……轟……』
三四十塊的石彈從天而降,在空中翻滾旋轉,似乎是在盡的施展快樂的舞姿。
一塊石頭迎面砸中一枚曹軍兵卒的頭顱,瞬間那曹軍就變了無頭軀幹,鮮、腦漿、碎骨連同打橫飛起的無頭,一起飛起,然後狠地砸倒了隨後的兩三個曹軍兵卒。
即便是落在空地上的石彈,也依舊備一定的濺傷害。
碎裂的石彈的碎塊四散飛,一名曹軍兵卒連連驚聲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碎裂的石塊砸斷了骨。臨死前的他還牢牢地抱住嵌在口上的石頭,瞪著眼,似乎還在疑為什麼口上忽然長出了一塊石頭來。
更多的曹軍兵卒被砸斷了手腳,撞傷了臟……
一時間噴的,濺腦漿的頭顱,淋淋的斷肢殘臂漫天飛舞,駭人至極。
氂牛群撞開了曹軍架設的鹿砦,沖毀了拒馬,引出了曹軍挖出的陷阱。
投石車砸了曹軍的陣線,擴大了混,攪了曹軍的陣列布局……
在潼關上城的張遼雙手一拍,大聲好,旋即下令,讓馬越帶著騎兵跟在第二波的氂牛群後面進行擴大攻擊,然後又讓朱靈帶另外一批人帶著簡易的梯子,越過麟趾塬和牛頭塬之間的壑,開闢第二戰線。
馬越用力的在自己戰甲的前板甲上咣咣的敲了兩下,便是仰首狂呼,『兄弟們,跟我上!』
憋屈已久的驃騎兵卒,早就已經是滿腔怒火無發泄,如今看到曹軍陣線搖搖墜,大家兩眼冒火,士氣高漲,排列出了整齊的隊列,就等著號令一下,就撲向下城之中的曹軍!
第二波的氂牛被放了出來,沿著的通道往前狂奔!
越來越多的氂牛衝進了曹軍的拒馬陣,這些皮糙厚的大傢伙,沒有疲力盡之間不會停下腳步,將曹軍的陣型進一步撕扯的七零八落。
而在上城布置的投石車,進一步的往曹軍陣列的後線投擲,給下一步驃騎的出擊創造條件,掃清道路。
腥的廝殺才剛剛開始。
……
……
曹軍中陣高臺之上,劉馥抬頭看了看潼關上城的人影,皺起了眉頭。
曹彰有些擔憂的說道:『驃騎軍今天是要全軍出麼?這是一口氣想要打出來?』
劉馥搖頭說道,『只要他們出騎兵,營地之中布置的工事,足以抵……某隻是擔憂……』
『應該還可以撐得住,』曹彰說道,『我們在那邊布置了三千兵卒……就算是三千頭豕,要砍殺也要費些功夫的……』
毌丘儉愣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又將話重新吞了回去。現在的他,是最沒有資格去質疑和評論的人了。
劉馥看了一眼曹彰,不置可否。
三人正說著,忽然看見潼關上城有人馬沖了出來,踩踏著,衝進了曹軍的下城陣線當中,大殺特殺起來。
『命令車營向後撤百步!』劉馥皺眉觀察了一陣,下令道,『前線了,會影響我軍車營布置!』
『軍師!車營後撤需要時間!』毌丘儉說道。
毌丘儉看起來有些張,兩鬢有些冒汗,『現在驃騎軍一味猛攻,這會大大短我們堅守拒馬陣的時間。軍師,你看要不要用將軍的虎賁營?』 (5,0);
『什麼?』劉馥不滿意的看了毌丘儉一眼,『驃騎此刻,不過爾爾,豈能用將軍銳?!』
虎賁營啊,飛彪營啊,基本上都是曹軍的中領中護的營隊分號。
曹彰素來喜歡勇猛,所以他的直屬營隊,就用了『虎賁』二字。
毌丘儉上一次吃了虧,雄心壯志什麼的也就削減了一些,現在一路往求穩上走,有些矯枉過正的覺,聽得劉馥這麼一喝,便是有些臉蒼白的往後了半步。
劉馥本來還想罵毌丘儉兩句,但看毌丘儉這個樣子,便把話又吞了回去。
毌丘儉多也算是和劉馥有些,又是同為士族子弟,也不好指責太過。
『你去側翼,守護好我們輜重!』
劉馥揮揮手對著毌丘儉說道。
毌丘儉應答了一聲,連忙往高臺之下而去。
在即將下到高臺之下最下面的時候,不知道是不小心踩空了還是怎麼了,差點一腳從高臺的臺階上摔下去,幸好是扶住了憑欄,才算是沒摔個狗吃屎。只不過頭盔倒是掉了下去,像是被人斬斷的頭顱一般,在地上嚕嚕的滾了幾下。
一名曹軍兵卒連忙上前幫毌丘儉撿起頭盔,遞還回去。
毌丘儉有些躁的接過了頭盔,隨隨便便往頭上一戴,也不管歪不歪了,便是頭都不敢回的往後走去。
劉馥看著匆匆而走的毌丘儉,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就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不去管毌丘儉了。
毌丘儉急急走著,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了這樣。
當年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勇士,會繼承毌丘氏的榮,為戰場之上指揮若定,勇殺敵的將領,立下不朽的功勳……
他也一直都是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的。
可是他現在,害怕了。
雖然當下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上戰場,但是他卻比第一次上戰場還要害怕。
之前看著別人去死,毌丘儉覺得心中不起波瀾,便是勇於面對死亡了,可是等他自己真的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之後,毌丘儉才覺得原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他有些後悔,早知道戰場之中,不僅僅是小兵卒會死,像是他們這樣指揮也同樣是走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就是碎骨的話,他打死也不會到這個該死的戰場上來。
即便是如此,會被他人嘲笑,他也不來。
被人嘲笑,總比死了強。
急急走出一段距離,毌丘儉才覺得臉上的燥熱似乎消退了一些。
這才想起來劉馥的囑咐,轉往側營而去。
忽然之間,毌丘儉覺自己和這個戰場,似乎有些融合不到一起去。
周圍全部都是匆匆忙忙的,全副武裝的兵卒。
往來奔跑,神焦慮。
傳令兵嘶啞的喊聲此起彼伏。
民夫挑著擔子,推著小車,運送著箭矢等易損耗的品……
毌丘儉他有些茫然的抬頭看看四周,映眼簾的都是五彩繽紛的旌旗,有高高豎立迎風飄揚的,有來回移的,有上下劇烈搖晃的,還有象陀螺一樣瘋狂旋轉的。
天空是晴朗的。
太在秋日之中是溫暖的,還有一塊碩大無比的湛藍的天幕,還有幾朵厚厚的白雲,然後就是呼嘯的長箭,滿天的長箭數不勝數,間或還能看到幾塊怒吼的石頭。
充斥天地之間的戰鼓聲,廝殺聲,喊聲,讓他覺嗡嗡耳鳴,那些濃厚的腥味,也讓他真實的到自己就在戰場上,但自己應該是戰場的什麼位置?
應該去做什麼?
以前讀書,尤其是看兵書的時候,毌丘儉總是覺自己能將戰場看得一清二楚,覺得戰場的戰鬥就跟自己數自己的手指頭一樣的簡單,指揮作戰就是下達命令,然後將士兵卒如同螞蟻蟲子一般在庭院的小徑上為了一塊湯餅搏殺。
這是……
多麼的稚和無知啊!
『讓開……讓開!』
呼喝之聲從毌丘儉後傳來。
毌丘儉下意識的往邊上躲了一下。
只見一隊民夫正抬著傷員往後營而去。
毌丘儉忽然有些惱怒,因為這些份低賤的民夫,大字不識一個的下里人,竟然敢對他這名士之後呼來喝去?!
可是下一刻,毌丘儉又覺得有些無奈和愧。
就連民夫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可是毌丘儉他卻不清楚了,迷茫了,膽怯了……
……
……
『殺!殺!殺!』
馬越帶著人衝出了潼關上城,殺向了下城的曹軍陣線。
『殺啊!好兒郎都隨某衝上去!老子就不信這些賊軍殺不退!』馬越大聲吼道,『大伙兒都在上面看著呢!誰敢退一步,那丟臉都丟到祖宗那去了!殺賊軍!宗耀祖!』 (5,0);
『殺賊軍!宗耀祖!』
其他的驃騎兵卒也跟著喊道。
『哈哈哈!』馬越揮舞著戰刀,『就是如此!大丈夫,功名當馬上取!豈可屈膝求!殺,殺,殺!驃騎萬勝!』
『驃騎萬勝!』
他們都不害怕,也沒有什麼疑,更不會因為死亡而退!
沒有人不怕死的,但是人們卻會更怕生不如死,更怕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家人卻依舊貧苦困頓,甚至還會因為失去了頂樑柱而倒大霉,被人吃絕戶……
因為有顧慮,所以就怕死。
一無所有的人和沒有後顧之憂的人,同樣都是勇敢的。
驃騎軍的後勤保障,福利恤,都是一流的。
其實真的很簡單,就是喊出來的那些口號真實的做到位,兵餉福利能真的是發放到每一個兵卒家中,而不是被什麼村鎮街道的小吏囤放到自家庫房裡面,寧願腐爛扔掉都不給發放……
這就足夠了。
再加上驃騎軍之中,不乏馬越這樣的願意帶著兵卒一起沖,而不是給我沖的將領,那麼還有什麼可以猶豫膽怯的?
馬越衝殺在前,帶著兵卒如同浪一般,一波波的往前突進,攻擊!
『殺!殺過去!』
馬越帶著手下兵卒,順著氂牛衝出來的道路一陣猛衝猛砍,將前列的曹軍砍殺得紛紛抱頭鼠竄。
隨著曹軍前陣的損失越來越大,在潼關下城的曹軍陣線之中,負責指揮的軍校急得直跳腳。
『不行了!撐不住了!援軍呢?!』在曹軍前陣的軍校急切的道,『為什麼後面不來增援?!』
打到現在,就算是個傻子都清楚潼關下城是支撐不住了。
曹軍要麼就是重新退回到潼關大營當中去,要麼就是在潼關坂道上和驃騎軍戰,但是不管怎麼選,都不是一個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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