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會長將五萬塊錢撂在桌上,其他人也紛紛有了作。
李寶玉拿過一個三角兜,從中數出五沓大團結給了金小梅,然後兜裡剩的六千五都是他的。
自上班以後,李寶玉幾乎沒怎麼跟趙軍上過山,今年的收幾乎全靠他的工資。
相比之下,張援民和解臣的家底就比他厚,張援民家一萬、解臣一萬二。
然後是王強的六千,還有林祥順的三千。
王強的六千,幾乎是他全部的老底了。這些年,王二除了打牌就是打獵,打牌那玩意沒有常贏的,而他打獵多是打溜圍,以野豬、狍子爲主,打著也都自己家吃了。
而林祥順兩口子,那真是正經過日子的人。林祥順結婚這幾年,也就是最近這三個多月,他們一家在趙軍家吃飯,能吃的好一些。要不然兩口子過日子,基本上不花錢,吃的都靠自己採、自己種。
林祥順的工資和他當司機的油水,基本上都攢下來了。原來是五千多,但後來他家買了臺電視,又給趙家添了個大件。
最後,是新夥的李大智一家,他們家兩千塊錢。
一沓沓大團結撂在桌上,王蘭招呼新上任的會計李彤雲,道:“閨呀,你來,給這些錢都查出來。”
大夥在一起做生意,賬目必須明,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李彤雲看著炕桌上的一摞摞大團結,不有些眼暈。
如果沒有錯的話,此時炕桌上的現金,應該是九萬四千五百元。
那就是九十四沓半的大團結。
李彤雲在中專學會計,這年頭的會計,雖不需要像銀行職工那樣,能練、快速地查錢,但也要備一定的技能。
李彤雲在學校練數錢,用的都是練功卷,那個沒什麼科技在裡面,就是裁跟鈔票等大的紙片子。
可練功卷,李彤雲也沒見過這麼多呀。
但是第一天上任,又是頂了小鈴鐺的班,李彤雲必須好好表現。
將一沓大團結打開,仔細數過後,沒有問題的話,就在捆上單獨放在一旁。
李彤雲數錢時,王蘭對衆人道:“閨數著呢,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咱們大夥,一共齊了這是不到九萬五。”
說到此,王蘭又從口袋裡出一張迭起來的紙,將其打開放在炕桌上以後,王蘭又繼續說道:“這兩天,咱收了點兒皮張,都是西山屯送來的,多數都是狐貍皮、還有兩張灰皮。
這些玩意,一千出頭。是我家掏的,也都算我們了。完了閨算一下,總共是多錢。差的我補,湊夠十萬塊錢,這就是咱的本。”
“十萬塊錢!”聽王蘭的話,李大智驚訝地道:“我原來待那曙林場,一個月產值也就這些呀。”
“六叔,你們那林場小。”林祥順笑呵地接了一句,李大智道:“小……那也是個林場啊,這……”
李大智有些激地指著那十萬塊。
“六子。”王蘭笑著向李大智一擺手,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咱這買賣幹起來,必保掙錢!”
不是王蘭過度自信,這是大夥公認的。
那鄭家父子來林區收東西,給的價都比山下供銷社的價格高。他不賺錢,那可能嗎?
據趙威鵬說,那爺倆將收來的皮子帶到河北常山,那有一個辛集的小鎮。
在那裡,有華夏最大的皮張易市場。
黃皮、灰皮、青皮、大皮,拿過去都能賣上好價。
只是山裡人忙活一年,又能打多皮子?他們總不能因爲賣回皮子,再跑趟河北吧?
這年頭通不便利,別說跑河北了,就是進趟城都不容易。
但通的問題,難不住趙家商會。過完年,趙威鵬就該來了。
到時候趙大財主將木材運輸搞起來,汽運通貨運直達河北,趙家商會蹭順風車就行了。
這閉著眼睛掙錢的買賣,誰不高興啊?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唯有李彤雲在炕桌前,愁眉苦臉地數著錢。
而父母,也就是林雪和李大智,兩人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後李大智對王蘭說:“小姐,我們家再投一千五,我現在就回去取(qiǔ)錢。”
“哎呀,不用啊。”王蘭手攔李大智,道:“明天捎來就行唄,回去取啥呀?怪冷的。”
聽王蘭這麼說,李大智又坐下了。
這時,就聽林祥順跟他開玩笑,道:“咋地,六叔,你非得我一頭啊?”
“不是,不是。”李大智連連擺手,道:“這一千五,先頭我和你嬸兒尋思買臺電視。這……咱商會用錢,我們那電視就先不買了唄。”
李大智倒是個會說話的,說什麼商會用錢,明明是投的越多,賺的越多。
聽了他的話,王強一拍大,砸吧下,道:“早知道我家那電視不買好了。”
說到此,王強回手一指屋裡那臺電視,道:“我們天天在這兒待著,買那電視的錢,花的多冤枉啊!”
“可不咋地。”趙玲苦笑道:“一天天在家也待不了多一會兒,就那天上午在家收拾屋子,我尋思給電視打開吧。沒看兩分鐘,沒有人說話靜了,我過去一瞅,特麼出雪花了。”
衆人哈哈大笑,唯有李彤雲愁眉苦臉地數著錢。
“媽。”忽然,趙軍了王蘭一聲,他看了眼桌上的錢,說道:“錢既然齊上來,咱就不應該讓這錢閒著。”
“兒子,那你啥意思?”王蘭道:“咱該收皮張也收了,那狐貍皮也不值幾個錢吶。灰皮、黃葉子呢,如海倒是聯繫不。但現在給這些皮子收回來,不也是放倉房裡落灰嗎?”
“大娘。”王蘭話音剛落,就聽李寶玉道:“我哥哥的意思,是不是給這些錢存信用社裡呀?”
說著,李寶玉看向趙軍。他剛纔說的信用社,不是銀行,而是農村信用社。
“不是。”趙軍擺手,道:“我尋思啥呢,要不咱先不等我趙叔了,咱現在就敞開了收。
完事兒呢,把這些錢都花出去以後,我們哥幾個跑趟河北。到那兒給那皮張賣了,先掙它一筆,順便也趟趟路。”
“哎呀?”王蘭聞言一怔,衆人也紛紛看向趙軍,李彤雲一分神,剛纔查到多數忘了。
姑娘愁眉苦臉地重新數這一沓錢,而其他人都對趙軍剛纔的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趙家商會作爲啓資金的十萬塊錢是不,但想將永安林區十里八村的皮貨都收淨,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張黃葉子就三十多,今年的灰皮更是達到四十二三。大皮就更不用說了,一張都過千。
要有猞猁皮、豹子皮,那就更貴了。再說還有熊膽呢,那一枚熊膽也得千八百的。
所以十萬塊錢看著多,但收起東西來,未必能收到多。
尤其是年後,永安、永興兩地都要舉行春獵,到時候還會有大量的皮張、熊膽。
如果像趙軍說的,年前他們兄弟就跑趟河北,然後年後再走趙威鵬的專線。
這樣的話,在趙軍結婚之前,他們就能跑兩趟,掙兩趟的錢。否則,就只能掙一趟。
“軍吶,你們開車走唄?”李大勇問了一句,趙軍點頭道:“嗯吶,叔,我們開車也沒啥挑費。”
是沒啥挑費,油都是林場材料庫給出的。
“大外甥,那你們走能安全嗎?”王強向趙軍問道。
別說這時候了,就二十一世紀頭十年,攝像頭沒普及的時候。一些偏僻地方,一到晚上還有攔道要錢的呢。不給錢,就扔石頭砸車。
“沒事兒,老舅。”趙軍道:“我們不晚上走,專趕白天走。”
“兒啊。”這時,王蘭對趙軍說:“這事兒能定嗎?要能定的話,咱業務就徹底鋪開了。”
聽王蘭這麼問,趙軍轉頭看向李寶玉、解臣,那倆小子一聽能出門,都激得都不行了。見趙軍向自己看來,倆人紛紛點頭。
“媽,能定。”趙軍很堅定地對王蘭說了一句,王蘭聞言便道:“那妥了,那咱就幹!”
說完這句話,王蘭看向李如海,喚道:“如海呀!”
“王會長。”李如海起,向王蘭抱拳。
“就你聯繫那些家屬區跑山的。”王蘭擡手,朝李如海道:“讓他們趕把皮張往咱家送。”
“得令啊!”李如海怪一聲,激地應下差事,這麼大的買賣讓李如海無比的激。
“閨呀!”王蘭回頭喊了李彤雲一聲,李彤雲一怔,隨即苦著臉對王蘭說:“趙大娘,你一打岔,查多我又忘了。”
“哈哈哈……”衆人鬨笑。
“沒事兒,你慢慢查。”王蘭笑著安一句,然後道:“閨,咱生意馬上就鋪開。這錢和賬都歸你管,完了大娘就一個要求,咱把賬整明白的。”
雖然錢很多,但王蘭放心李彤雲的。雖然是第一天認識,但這姑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一個就這山裡,給一萬塊錢,都花不出去。
“放心吧,趙大娘。”李彤雲很鄭重地道:“你把這麼重要的任務給彤雲,我一定不負衆、砥礪前行。”
“好!”王蘭雖然沒聽懂姑娘最後說的那個詞,但到了李彤雲的決心。
叮囑完業務員和財會後,王蘭起環顧衆人,道:“那咱現在就準備開飯,吃完飯都早點回家休息,我估計明天咱就得忙了。”
說到這裡,王蘭看向趙軍,道:“兒子,明天媽就不上西山屯了,你跟寶玉、小臣,你們哥幾個去吧。”
明天是禮拜一,是趙軍和西山屯人約定去收購山貨的日子。
原本王蘭是打算親自出馬的,但這業務全面鋪開以後,就得在家坐鎮。要不然有來賣皮子的,一整都幾百、上千,全得來的做主。
“行,媽,我……”趙軍剛想說我知道了,卻被旁邊有人道:“不行!”
“嗯?”衆人循聲去,見那說話的是林祥順。
“你幹啥呀?”還沒等趙軍、王蘭說話徐春燕就捅了林祥順一下。
林祥順拉開他媳婦的手,然後對趙軍說:“軍吶,你明天得上班。”
“順子哥。”趙軍還沒說話,李寶玉就對他老上司的話進行了反駁,只聽他道:“上不上班,不都是我哥哥說的算嗎?”
“啥呀!”林祥順衝李寶玉一擺手,示意他退下,然後他繼續和趙軍說:“昨天建軍跑車隊跟我說的,說周書記讓你明天上班找他去。”
“啊?”趙軍一愣,問林祥順道:“二哥,我姐夫說沒說啥事兒啊?”
“那沒說。”林祥順搖頭道。
“嘖!”趙軍砸吧下,看向王蘭。
“沒事,兒子。”王蘭道:“你周大爺找你,你就去吧,完了這邊有媽呢!”
“大娘。”李如海喊了王蘭一聲,然後說道:“明天我跟你去吧?”
今天應該是李如海當班的日子,趕上禮拜天林場放假。這樣的話,明天、後天他都休息。
“行。”王蘭讚賞地看了李如海一眼,就算李如海不說,王蘭也會讓李如海隨行。因爲在做買賣這方面,這孩子絕對是個人才,整個趙家商會也沒幾人能比得上他。
“大娘。”李如海湊到王蘭旁,道:“辦完西山屯的事,我想去趟永利屯。”
“幹啥去?”王蘭隨口問道:“那邊有皮張呀?”
“沒有。”李如海搖頭,道:“明天劉金勇休班,我想找他談談營林保衛員的事。”
他的工作質和保衛員差不多,都得倒班。而李如海又樂意張羅事,所以那些保衛員誰哪天上班、休班,他都知道。
“嗯?”聽李如海的話,趙軍不由得一怔。上午趙有財和李大勇沒說完話,就被王蘭給打斷了,這使得李大勇不知道他大哥要調崗的事。
此時屋裡這些人,只有趙軍知道,但趙軍卻不知道李如海想幹營林保衛。
“兒子。”王蘭對趙軍說:“如海想換個崗位,想掛在你手底下。完了這孩子不能上山,主要幫咱忙活買賣,你看行不行?”
聽王蘭這話,趙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但見門關著,趙軍笑道:“行,媽,我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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