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家的三個姑娘全都到了靈堂守靈。
三娘子自打被老夫人一個耳朵扇完后,魂兒像被扇沒了一般,癡癡呆呆地跪在地上,再也不替自個兒的姨娘喊冤了。
上二十個板子的傷還沒好利索,跪一陣坐一陣,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流,卻不敢有半點聲兒。
姨娘沒了。
替撐腰父親也沒了。
若不去報,便牽連不出這些事來,如今白府的名聲毀了,父親也沒了,了這一切的罪人。
都能想象得到,葬禮一結束,等著的日子會是什麼,老夫人八會把送去莊子,蹉跎一生,永遠都別想回來了。
姨娘被趕出白府的經歷,親眼見過,不想走姨娘的凄慘老路。
才十幾歲,花一樣的年歲,這輩子就這麼到頭了麼?
白楚看向一旁的白明霽,眼淚汪汪,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懦弱不堪的模樣,“大姐姐,我......”
白明霽知道想干什麼,一聲打斷:“安靜。”
白楚不甘心。
看著一臉淡然,平靜地往火盆里丟著火紙的白明霽,鐵了心地要道歉,“先前我是鬼迷了心竅,揣著小人之心,險些害了大姐姐,大姐姐宅心仁厚,定不要同我這等眼皮子淺顯的人計較......”
白明霽:“......”
當真是第二個阮嫣。
白楚見毫不容,突然跪行到跟前,雙手抓住胳膊,哭訴道:“父親這一走,妹妹只剩下大姐姐和二姐姐了,之前都是妹妹不懂事,妹妹罪該萬死,我同大姐姐賠罪......”說著竟要在白之鶴的靈堂上,同磕頭。
吵死了。
白明霽索一手刀砍下去。
吩咐丫鬟把人抬回房間。
回過頭便對上了側二娘子白明槿驚恐的目。
白明霽:“......”
想起前世孟挽告訴自己的結局,白明霽回來后,一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這位親妹妹。
從小護著長大,讓除了對自己有依賴之外,還有一種脈制的恐懼。
同所有人一樣,白明槿很怕。
怕不同意,怕惹了不開心,所以,上輩子選擇了自縊。
知道自己的子不人待見,白明霽盡量收斂,也在努力嘗試著,不讓白明槿那麼怕,醞釀了一陣,輕聲道:“阿槿,你不用怕我。”
不會害。
半天沒聽到回應,白明霽轉過頭。
此時已守到了半夜。
白明槿實在困得太厲害,堅持不住,閉著眼睛打起了瞌睡,打著打著一個沒醒過來,頭栽下去,跟前的火盆蹦出去老遠,險些毀了容。
白明霽沒眼看,讓人帶回房歇息,自己一人守到天亮,外面鑼鼓響起來的那陣,金秋姑姑進來稟報,“二爺回來了。”
白府的案子,大理寺這會子也清楚了。
人不是白二爺殺的。
最多是謀劃一番,聽說是挨了一頓板子,被岳梁放了回來。
白明霽一夜未睡,腦袋也昏沉得厲害,見有人回來持大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頭上的孝麻沒解,洗漱后和躺在塌上。
一覺躺了兩個多時辰,被素商搖醒,稟道:“娘子,太后娘娘來了。”
白明霽腦袋暈乎乎的,從榻上翻起,還沒來得及整理儀容,腳步聲便到了門外。
白明霽抬起頭,便見門外一人快步邁了進來,頭上的琉璃翡翠從線里劃過,閃出一道金來,隨后一襲對襟長浩浩地拖過門檻。
院子里的奴才齊齊行禮,“參見太后。”
白太后立在門口,看著跟前一披麻戴孝,目呆愣的小娘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劈頭就問:“怎麼搞的,這人是要死絕了?”
當今的白太后,并非皇帝的親生母親,眼下的年紀也不過才三十二三,當年能把先帝迷得不顧后宮各主的反對,堅決將其扶上皇后之位的人,容自是不用說,本就是一副嫵的皮相,加之先帝多年的恩寵,養出了一的雍容,那份艷麗在紙醉金迷里一泡,如今華麗得灼人眼睛。
就連皇帝的后宮在面前,都像是個陪襯。
當年得勢之時,京城不知多貴婦往跟前湊,想要結攀附,其中便有白家,一個都沒看上。
最后瞧上了白明霽,許是覺得跟前姑娘眼睛里的決絕和寡淡,是沒有的,懷揣著幾分欣賞,將其收膝下。
兩年來,雖只差個了名聲,但所有人都知道,白家的大娘子有個干娘太后。
這位白太后向來是個直子人,從不怕得罪人,一開口便遭了后的嬤嬤一句提醒,“娘娘......”
到底是死了人,太后面收斂了一些。
嬤嬤忙上前同白明霽道:“大娘子莫怪,娘娘就這脾氣,心頭擔憂娘子,趕著出了門,一時也沒能尋到素......”
太后倒不稀罕這樣的圓場了,直接打斷道:“他白之鶴是個種,要去地下找他那位小妾,怎麼著?還得要哀家替他避諱?他算什麼東西,好大的面兒啊。”偏頭了一下頭上的寶石翡翠,極度同白明霽,嗟嘆道:“可見攤上這麼一位糟心的爹,有多可怕,倒不如像哀家這樣,一干凈,是禍是福,自個兒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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