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微微一笑，頷首道：“嗯。”

他也很期盼，能和一起，早日去揚州，去吳郡，去開始新的生活。

在白茶湯的裊裊清香中，李楹看著崔珣寫的“閑夢江南梅日”，道：“下一句，不是夜船聽笛雨瀟瀟麼？”

“是。”

李楹笑道：“那下一句，讓我寫。”

崔珣莞爾，于是拿起松煙墨錠，為研墨，不過墨還未研完，府外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盧淮。

盧淮自盧裕民死后，很是郁郁寡歡了一段時間，朝中不斷有人以他是盧裕民侄子的原因，向太后和隆興帝彈劾他，這些奏疏都被太后一力下，盧淮也在太后的傾力維護中，慢慢重整了心，有明主如此，他若再沉溺于過去，不但對不起太后，對不起他自己，也對不起將他視為范盧氏希的盧裕民。

于是盧淮回到了大理寺卿的位子上，繼續踐行他“盡忠益時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的為準則，只是聽聞崔珣突然辭，他還是有些愕然。

他猶豫了許多天，最終還是拎了一壺酒，前來找崔珣了。

李楹從支起的軒窗外看到了盧淮手中的酒，想也沒想，就警告崔珣道：“你不準喝。”

崔珣好不容易好轉，可不想前功盡棄。

崔珣角揚起，允諾了，他起去迎了盧淮，回想上一次，盧淮踏崔府，還是崔珣了階下囚，被大理寺看管，如今雖只過了數月，卻已是人非。

盧淮進書房后，首先看到的，是紅泥小火爐，以及火爐上的白茶。

他揚了揚手中的綠蟻新醅酒：“既有紅泥小火爐，何不來壺綠蟻新醅酒？”

崔珣搖首：“抱歉，我抱恙，喝不了酒。”

盧淮愣了愣神，然后訕訕道：“我升任大理寺卿的時候，送了崔卿一個蓮花酒注，這是我的過錯，崔卿海涵。”

他以為崔珣是在因為這件事記恨他，崔珣聞言，卻說了句：“有這事麼？我忘了。”

盧淮訝異抬眸，崔珣神平靜如水，盧淮忽笑了笑：“哦，是我記錯了，沒這事。”

他又看到了放在桌案上寫著“閑夢江南梅日”的白麻紙，說道：“崔卿已經籌劃著去江南了麼？江南好啊，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是一個居的好地方。”

崔珣卻深深嘆了口氣，他說道：“盧卿，你我之間，素來沒什麼。”

盧淮怔了下，崔珣淡淡道：“所以，你今日前來，到底要我相助何事，還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

崔珣直白點破，盧淮頓時窘難當，這倒讓一旁觀看的李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崔珣這個人，話雖然不多，但有時候說起話來，的確難聽，往往能把盧淮這種臉皮薄的正人君子氣個半死，只是崔珣在與定之后總是極盡溫，都差點忘了他這一面。

盧淮臉都漲紅了，李楹瞧著又覺得他有點可憐，畢竟盧淮在天威軍一案中出力良多，雖然他是盧裕民的侄子，雖然他以前屢次辱崔珣，但一碼歸一碼，他應該還是功大于過的。

所以李楹支起子，悄悄對崔珣耳朵吹了口氣，說道：“別太過分。”

崔珣只覺耳垂麻麻的，他臉也瞬間微紅，偏偏盧淮在這里，他還不能出端倪，只好輕輕咳了聲，意思是讓李楹不要再胡來了。

還好盧淮正低頭喝著白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愧之中，沒有注意到崔珣的異樣，盧淮抿了好幾口茶湯后，才放下茶盞，下定決心道：“不錯，我的確有事，要求助崔卿。”

崔珣道：“何事？”

“黃門侍郎王暄，自七日前上朝之后，就不知所蹤了，只留下一封書信，說要和一個私奔，這事，崔卿知曉麼？”

“略有耳聞。”

“圣人大怒，指派京兆尹偵察王暄下落，但一連查了七日，都一無所獲。”盧淮憂心忡忡：“我也派出武侯偵察，也沒查到。”

盧淮嘆道：“博衍是我摯友，他家中老母妻兒已經哭一團，我真是于心不忍，我知曉察事廳耳目遍布整個長安，所以想求崔卿助我探查博衍下落。”

盧淮居然會來求他？這真是太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雖然盧淮央求，崔珣還是婉拒：“我已辭，雖接替之人還未上任，但朝中事，我不好再手，何況還有京兆尹和大理寺在，我不能越俎代庖。”

盧淮有些著急：“雖有京兆尹和大理寺，但若論探聽窺視，沒有能比得上察事廳的。”

察事廳就是為了探聽員向才立的，專行詭之事，可以說，朝中員晚上宴請了幾個客人，察事廳都能探聽到清清楚楚，這也是盧淮放下面子，前來央求崔珣的原因。

崔珣仍然搖頭，他沒有興趣去查一個和私奔的員下落，盧淮咬牙：“崔卿，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住，但博衍失蹤，絕對有蹊蹺，他這人膽小怕事，又怎麼會拋妻棄，去和娼私奔呢？我敢保證，私奔一說，絕對是假的！還崔卿能放下對我的芥，助我找到博衍。”

崔珣聞言，微微皺起眉頭，若盧淮所言非虛，王暄沒有和娼私奔，那一個黃門侍郎突然失蹤，的確有蹊蹺，可盧淮所言，真的非虛麼？他于是問道：“盧卿，你有多久沒見到王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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