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阿蠻蹲下,用樹枝撥了撥還在燃燒的紙錢,然后起,看著紙錢一點點焚燒殆盡,說道:“就跟這紙錢一樣,燒完了,就燒完了,也變不回沒燒時的模樣,但只要人活著,還是能買下更多的紙錢,來祭奠掛念之人。”
在紙錢升起的最后一青煙中,阿蠻說道:“舒阿兄,我要走了,我要和幾個教坊姐妹去看看鋪子,找點營生,往事再怎麼放不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我也希你能向前看。”
崔珣黑長睫垂下,他盯著地上隨風飄起的細小灰燼,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阿蠻走后,崔珣又在盛云廷墓前呆了一陣,才去尋李楹,李楹正坐在兩人第一次來此的魚塘邊上,聽到腳步聲時,先是回頭,然后便看到了崔珣腰間蹀躞帶
上掛著的鎏金香球,當日,他對自己說,以后這個鎏金香球,他不會離的,他也的確說到做到了,真的再未取下過。
他對說的每一句承諾,都會仔仔細細地珍藏在心中,只要他能做到,他就一定會做到。
所以李楹從未懷疑過他對自己的意,也很慶幸,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個滿心滿眼都是的男人。
李楹手上拿著一朵金黃的桂花,崔珣還未走近,就聞到桂花獨屬的馥郁香氣,李楹站了起來,嫣然一笑,將桂花遞給他:“我方才閑著無趣,去四周走了走,結果發現一片丹桂林,要不要去看看?”
崔珣接過桂花,眼眸之中盛滿溫笑意,他將桂花在李楹鬢邊,花如落日熔金,人如無暇玉,他凝視著李楹秀臉龐,頷首道:“好,我們去看看。”
丹桂,枝繁葉茂,花朵細小如米粒,好似點點碎金一般,映綴在濃綠碧之中,李楹手,接過一朵飄落的桂花:“所以,阿蠻他們,都對天威軍一案的置十分滿意。”
“嗯。”崔珣緩緩道:“他們得到了家人的昭雪,得到了百姓的尊重,得到了恤的錢財,他們每一個人,都對這個置結果,很是滿意。”
“除了天威軍家眷很滿意,還有阿娘,阿娘終于可以順利推行新政了,而阿弟,他雖然失去了權力,但也清除了邊的臣,一封罪己詔,更讓天下民心歸附,相信此次教訓,能讓他余生痛定思痛,不再輕信佞。等阿娘百年之后,到時阿弟也歷練了,這大周的權力,阿娘還是會還給他的。”
俯坐于丹桂樹下:“天威軍一案,阿娘沒有要借機鏟除異己的意思,只是誅殺了首惡和從犯,盧黨那些人,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就連盧淮,都在好好的做他的大理寺卿,繼續實現他的抱負,我想這個結局,應該讓所有人都很滿意。”
崔珣也俯坐在李楹側,他撿起地上一朵桂花,攥于手中,然后抬眸,著遠的如黛青山,說道:“嗯,這天下每一個人,對這個結局,都很滿意。”
“那你呢?你滿意麼?”
崔珣未答,他腦海中,一下浮現計青那句“如今事解決了,你應該珍惜眼前人,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懷疑上面”,一下浮現阿蠻那句“往事再怎麼放不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我也希你能向前看”,他慢慢攥手中桂花,桂花花溢出,將他掌心染橙黃一片,崔珣垂首說道:“他們都很滿意,我……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或許這個結局,對于所有人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李楹沒有說話,只是慢慢靠在他肩上,拉過他的手,細細著干凈修長的指節,然后順著指節往上,上他手腕那深可見骨的傷疤,崔珣很明顯不自然的僵了下,他想出自己的手腕,但卻被李楹抓住,李楹梭著傷疤凹下去的釘痕,說道:“阿弟一心想修復和阿娘的關系,加上因為郭帥頭顱被制酒一事,民間對突厥的憎惡達到了極點,阿史那兀朵也被阿弟趕到了長春觀,做了道士,這輩子,只能終老道觀了,雖然這個懲罰對來說,輕了點,但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幽幽嘆了口氣:“十七郎,你困在往事的執念中,夠久了,你是時候,放開你的執念了。”
崔珣眼神之中,帶了些許恍惚,所有人都在勸他放下執念,忘記過去,向前看,是啊,此次不比之前,之前他執于一念,是因為他確定裴觀岳以及盧裕民等人參與了天威軍一案,可這次不一樣,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隆興帝有參與,他只是從這三年來對隆興帝的觀察來懷疑此事,而就像太后所言,難道他的懷疑,就一定是對的麼?
假若他任由他的懷疑這樣發展下去,不得要查到隆興帝頭上,而擅查皇帝,那是何等嚴重的罪名?大周開國以來,還沒有這樣膽大包天的臣子,若他懷疑是錯的,他自是萬劫不復,就怕隆興帝會遷怒阿蠻和何十三等人,而阿蠻還在憧憬著開間鋪子,何十三在憧憬著去從軍,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無謂的懷疑,就將他們都推上絕路?
明明現在的結局,所有人都很滿意了,他到底還在執著什麼?
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崔珣垂下眼眸。
所以,為了天威軍家眷,為了李楹,為了他自己,他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執念了?
第134章
一明月, 冉冉升上了夜空。
李楹對崔珣說:“十七郎,你把眼睛閉起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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