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在司徒家生活過幾年,知道司徒家的家風極正,家教極嚴。
姨爺對司徒寒的要求,相當嚴苛,江漁以前沒替司徒寒講話,甚至包庇他。
但那都是小差錯,司徒寒并沒有犯過大是大非的錯誤。
而姨爺這人三觀極正,對大是大非問題零容忍。
聽人說,以前他們公司副總是姨爺的親妹妹,但向自己男友了公司部消息,讓男友低價大量買司徒集團的份,等到公司啟了新項目,價上升后,他又趁機拋售,一來一回,賺了八位數。
姨爺發現此事后,直接以經濟犯罪起訴自家妹妹和未來妹夫。
最終兩人一共被罰沒兩個多億。
要是證監局發現的,也就罷了,這是司徒盛年自己發現,自己舉報的,突出一個大義滅親。
那件事后,司徒盛年的妹妹就跟他斷了往來,司徒盛年因此背負了一個冷無的標簽。
但那畢竟是妹妹,而且只是罰沒。
司徒寒再怎麼說,也是姨爺親兒子,江漁總覺得,不至于這麼狠吧。
再說,都沒有要求姨爺把司徒寒送監獄去。
然而姨的反應,說明了姨爺不是開玩笑。
在大是大非面前,姨基本上都是與姨爺統一的,即使心,但也會尊重姨爺的標準。
司徒盛年看了一眼漁,目凜然正直,他拿手指了指司徒寒,對漁說:“你覺得這小子犯的罪,不該被罰麼?”
他沒打算等漁回答,因此江漁只張了張,還沒出聲,司徒盛年就自顧自說下去:“我這輩子最不能原諒兩種人,一種是強犯,一種是人販子。這兩種人,都是向婦和孩子手的。如果是我親兒子犯了這種罪,我當然不會姑息。”
司徒盛年說到這,看看司徒寒,冷哼了一聲:“不過我知道,他肯定會為自己請律師辯護,假使他僥幸逃了罪罰,我也會親自審判他,我為自己生養出一個人渣而愧,所以我必須自己解決掉他!”
周婉如終于還是哭出來了。
“你別把話說那麼難聽行不行!他是你兒子!”
“就因為是我兒子,我才這麼生氣!”
周婉如看向司徒寒:“小寒,你倒是說句話,你當時,是不是也喝醉了,是不是誤會了漁的心意,才做了錯事?”
然而司徒寒始終低著頭。
他雙手放在桌上,十指叉,手腕上就像戴了一只無形的手銬。
他認罪,甘愿罰,沒有任何想要為自己辯護的。
司徒盛年則厲聲說道:“怎麼,喝醉就了犯罪的借口了?一句誤會了,就可以逃避懲罰,不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埋單?照這樣說,全世界的強犯都可以說一句,他們以為害者是自愿的!”
周婉如聽不下去了,歪頭看向窗外,眼淚連串地往下流。
但即使這樣,周婉如也沒有求,更沒有請漁原諒司徒寒,或看在往日分上,替司徒寒說兩句好話什麼的。
江漁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百聞不如一見,姨爺真的把大義滅親這個詞演繹到了極致。
江漁覺得,自己這位姨也是個狠人,那麼心疼兒子,竟也能做到與丈夫統一戰線。
更狠的是司徒寒,或者說,是倔。
從他的上,江漁仿佛看到了和姨爺司徒盛年一樣的偏執。
他不解釋,不澄清,就像跟自己父親較勁似的,低低地說道:“你們想怎麼置我,就怎麼置,我無話可說。”
周婉如已經噎起來。
司徒盛年反而流出贊賞目,他對兒子點點頭:“好,敢作敢當,至不是孬種。”
他話音一頓,把面前的司康松餅往司徒寒那邊一推,對司徒寒說道:“把咖啡和點心吃完吧,不要浪費這麼貴的東西,也珍惜一下你在外面的最后一杯咖啡。”
司徒寒真就默默端起咖啡杯,喝一口咖啡,配一口松餅,吃得十分認真。
周婉如哭著把自己的甜點放到了自己兒子的面前。
“兒子,多吃點。”
江漁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荒誕,還有些想笑。
對于兩年前發生的事,以及最近致使懷孕的這次,一直沒有表態,本來就是想看看,事會發展到哪一步。
總覺得,姨爺要送司徒寒去自首這事兒,很不真實,不會真的發生。
畢竟,司徒寒是目前司徒集團的負責人,他的安危,甚至關系到集團存亡。
哪想到,姨爺真的一點不含糊。
所以,司徒寒可能真的會蹲監獄……
江漁曾經說過很多狠話,絕話,甚至在那一晚之后,想殺了他。
但他真的要去自首,要面臨刑罰了,江漁的心卻開始搖了。
想到他在鐵窗后的樣子,怎麼說呢,也很想冷嘲他一句:讓你欺負我,這下進去了吧!
可這念頭,心里想想過癮,真的落實了,又未必真的爽快。
對司徒寒,當然是有的。
只是這很復雜,既在意,又痛恨,既想靠近,又想遠離,既希他到懲罰,又心疼他到懲罰。
現在,他的前途,他的命運,他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了江漁的手中。
這覺是又痛快,又痛苦。
偏偏他這頓咖啡喝得極慢,像故意折磨,給思考時間似的,吃完了姨爺和姨的甜點后,還指著漁盤子里的甜點問:“你還吃麼,不吃我也吃了。”
江漁想笑。
這家伙看起來毫不在乎,很瀟灑,很倔強,很有種的樣子,心里也在怕的嘛!
什麼也沒說,把盤子推到他面前:“吃吧。”
司徒寒看了一眼,眼底最后一亮也熄滅了。
在坐的三位,都是他至親至之人,但這三位一個比一個心狠,誰也不想救他,就連他母親,也只是哭一哭,該送他進監獄,還是照送不誤。
他徹底死心了,暗嘆了一聲,默默拿過了漁的甜點盤。
既然結局已注定,那就吃飽點吧,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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