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 劉徇方才的話不但令困,還有一難以言喻的,使下意識便不想告訴兄長。
趙祐不再多問,上馬啟程,往曲梁驛站行去。
曲梁位于趙與廣平二郡之, 向西再行一日, 便能邯鄲境, 離趙氏土地已然不遠。因念阿姝舟車勞頓,趙祐便決定在此居留一日,稍加休整, 第二日再回。
車馬行近驛站時,阿姝掀起車簾, 遠遠便能見一道悉的影, 正立在大門翹首張,正是許久未見的鄧婉。
一手額遮,另一手則扶著腰側以作支撐, 似乎有些吃力。再細看去,素日著曲裾的,今日卻特意穿了腰帶寬松的,袍之下的小腹,更是微微隆起,顯然已有了孕!
阿姝甫一下車,便瞪大雙目,三兩步行到近前,拉著鄧婉的手,又驚又喜道:“阿嫂,你——有孕了?”
說著,目便滴溜至鄧婉隆起的腹部,滿是好奇的手,卻又有些害怕,始終不敢。
鄧婉的一眼趙祐,主拉起阿姝的手,在自己腹上,婉點頭笑道:“是啊,我盼了那樣久,如今已近四月了。”
與趙祐婚數載,始終未有生育,如今好容易有孕,自然萬分喜悅期盼。
手掌傳來溫熱厚重的覺,阿姝心底滿是和而奇異的覺,越發小心翼翼起來,喃喃道:“這腹中,竟已住了個慢慢長大的小兒……”
眼底微微有些舒潤,鼻頭也漸紅起來:“阿嫂,我知你盼子久矣,如今既有了,便該留在家中好生修養,如何還要經這番舟車勞頓來接我……”
鄧婉掩輕笑,手替將頰邊被風吹散的發攏到耳后,聲道:“我早請醫工瞧過了,足了三月,胎便穩了,正該多多走才好。況且,你阿兄一去三兩日,夜里我一人,怕要難眠,如今正好,接了你回來,咱們一家三口便算團聚了。”
阿姝紅著眼眶著臉盤微圓了些的大嫂,頓時想起信宮中所遇的劉昭、樊夫人,乃至破奴與阿黛等,方才當著劉徇的面未盡落下的淚水終于又撲撲簌簌滾下,邊噎邊道:“阿嫂,我——我好想你呀!”
趙祐也不知這兩個如何說了兩句,便又落了淚,趕上前,一面手扶住鄧婉,一面妹妹發頂,噓了一聲哄道:“莫哭,若將你阿嫂也惹哭了,我可饒不了你!”
阿姝一面抹眼,一面破涕為笑,跟著兄嫂一同步驛站中。
如此家人,才值得始終牢牢牽掛于心。
……
過了晌午,趙祐自去與驛丞攀談,留阿姝與鄧婉二個在一,搬了張寬敞的矮榻,在廊下曬著深秋舒暖的日。
鄧婉如今滿皆溢著將為人母的平和溫,手中捧著帛針線,一點一點的替即將出世的小兒做著。
阿姝也不敢再央與自己玩六博、投壺等,只倚在一旁,默默出神著。這般著,思緒便游移而出,恍惚想起當日在信宮中時,要替劉徇做香囊時的苦思冥想,絞盡腦。
那香囊,若未記錯,他后來還日日帶著,竟也不怕臣屬笑話……這人,總是這般以假真,教看不清他到底何意。
如此想著,竟莫名生出兩份,連面頰也稍紅了。
鄧婉對這模樣瞧得徹,遂輕笑:“阿姝,你與大王得如何?”
阿姝此番給兄長來信,并未提及信都許多事宜,只稍言明自己得劉徇應允,可回邯鄲常駐,請其前去迎接,是以趙祐與鄧婉皆不知。
倏然提起劉徇,仿佛被人中了心思,雙頰愈,可心中百轉千回,竟是想起離別前,他在馬車中同自己說過的話,一時困不已。
左思右想,以為阿嫂當與阿兄不同,同為子,應更能察的境,遂將此事告之,問道:“阿嫂,他那樣說,難道是對我的回答十分不滿意,抑或是對我仍不放心,才要將我接回去?”
鄧婉微怔了怔,隨即意味深長的笑了,手阿姝仍泛著霞的面頰,促狹道:“他那樣問你,自然是盼你能日日掛念。若此刻出征的是你阿兄,饒是你我皆信他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難道你便不會牽掛于他?”
阿姝細細想了半晌,方懵懂點頭,似乎的確是這樣,待格外在乎的至親之人,的確該時時掛念。
可劉徇算哪門子的至親?二人婚姻都屬被迫,更遑論,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劉昭、樊夫人等,都未將視做一家人。
大約只是為男子,不論夫妻分如何,總想要妻子時時順從,一心只在他上的心思作祟吧。前世,耿允待亦是如此,雖只將視作玩,卻從不容許有旁的念頭。
心有不滿,遂絮絮的同鄧婉說起這些時日來,在信宮中的諸多遭遇。
鄧婉此刻方知婚后竟過得這般戰戰兢兢,一時心疼,方才的那點促狹早已煙消云散,只肅然道:“阿姝,我與你阿兄都是一個意思,這樁婚事,你若覺委屈,便是斷了,也無妨。”
阿姝驚了一跳,趕搖頭道:“不不,阿嫂,我未想那麼多,如今得回來,也十分不錯。”
想方設法回邯鄲已是的極限,若再要主與劉徇和離,實在是不敢。那樣一個會記仇的人,絕不能輕易惹怒。
鄧婉還待再說,趙祐卻已歸來,滿面笑意的行至側,一面替肩背,一面問:“你兩個倒是愜意,都說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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