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城裡風氣可能開放一些,但農村、林區仍然遵循老的傳統,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
像當初趙軍和馬玲定親,就是覺對方以及對方家庭都可以,才定下了這門親事。
定下親事以後,兩個人再通過慢慢地相,漸漸產生了一些。
比起其他的年輕男,趙軍和馬玲之間的還算好的。但這多是由於趙軍的付出,讓馬玲覺這個未婚夫對自己很好,進而對未來的婚後生活有了些許小小的期待。
但也僅此而已,要說有多,那恐怕是沒有。
這種況純屬正常,就像很多過了大半輩子的老夫妻之間,也談不到和喜歡。
直到昨天晚上,山河電視臺播出對趙軍的採訪片段,讓這個男人徹徹底底地住進了馬玲的心裡。
從和趙軍定親以來,所有人和馬玲、馬家人提及趙軍,都會誇馬玲有福氣。
時間久了,這不讓馬玲心裡有些力,覺好像自己高攀了趙軍。
馬大富、王翠花兩口子也是要強的人,他們很怕別人說自家是圖趙家的錢,才把閨許給趙軍的。
所以,馬大富、王翠花再三明令止馬洋要趙軍的東西。
但昨晚一幫人從趙家出來,那些人再當著馬家人誇趙家的時候,馬家人覺到的只有驕傲和自豪。
回到家的馬玲,腦海中不斷閃過趙軍的影子,不斷回想趙軍說的那句話。
直到剛纔聽到趙軍發出的暗號,馬玲跑出來看見趙軍,忽然有了些許的不自。
藉著避人的大柳樹,馬玲向未婚夫送上自己的意。
但表達完後,馬玲臉蛋瞬間就紅了,轉就往回跑。
“哎?哎!”趙軍剛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卻見馬玲跑了,他擡起手在後面呼喊。
馬玲剛跑進自家院子,就見馬洋興匆匆地從屋裡出來了,這小子拿著趙軍給他的彈弓。
“姐,你幹啥去了?”馬洋問馬玲,馬玲正不好意思呢,說了句“沒幹啥”,就跑進了屋。
馬洋看了他姐背影一眼,然後拿著彈弓就往院外衝。
“這都什麼事兒啊。”趙軍皺了皺眉,轉就溜了。
趙軍往他新房那邊走,李大智的房子離他那新房不遠。
趙軍到李大智家院外時,眼看一幫人從院子裡出來。
人多力量大,王蘭帶了那麼多人,三下五除二就幫李大智一家歸攏好東西了。
按理說,剛搬完家得開火做飯、宴請親朋好友,這燎鍋底,是搬家的象徵。
但眼瞅中午了,李大智現做飯也不趕趟,王蘭就張羅著,讓大夥兒都去自己家吃。
李大智的媳婦有些不好意思,但李大智同意了,個人家也不好說什麼。
衆人走到院子門前時,見趙軍過來,李大智忙喊道:“軍吶,來,叔讓你認識、認識。”
“哎!”趙軍答應一聲,小跑著過去,眼看李大智爲他介紹旁人,道:“這是你六嬸兒。”
“六嬸兒。”趙軍連忙欠、點頭、打招呼,李大智媳婦林雪笑道:“這是趙軍吧?這小夥子真一表人才。”
去年趙軍在邵家做客的時候,邵志強的媳婦林月瑩曾提起過李大智、林雪兩口子。那林月瑩和林雪是叔伯姐妹,姐倆頭幾天還見過面呢。
聽說林雪要到永安林區來,林月瑩還跟說起過趙軍。
“這孩子昨天上電視了。”李大智指著趙軍,誇道:“那才長臉呢!”
趙軍淡淡一笑,然後就見李大智手臂往後一擺。這時林雪讓在一旁,趙軍看到後的金小梅挽著一個孩。
“哎呦!”趙軍看得一怔,那孩兒容貌姣好,柳葉彎眉大眼睛、長睫,櫻桃小口、皮白皙,齊劉海、梳著兩個辮子垂在肩前。
一米六二左右的個子,頭頂一頂淡黃的針織線帽,上穿著一件紅的羽絨服,下是深藍水洗布的子配小皮鞋。
這孩的值出類拔萃,讓趙軍忍不住多看一眼。
之前李大智說他閨長得嘎嘎漂亮,但趙軍、解臣,甚至李寶玉都不信。
因爲李大智說他姑娘都十八了,在農村、林區,這歲數的姑娘就該定親了。
以李大智家雙職工的條件,就算這姑娘長得再不好,即便李大智要招上門婿,這年頭也有很多人上桿子。
所以,趙軍他們都以爲李大智的閨得老磕磣了。卻是沒想到,這姑娘長得真漂亮。
“來,閨!”李大智過那孩,然後指著趙軍對說道:“這是你趙軍哥。”
“趙軍哥。”孩很大方地和趙軍打了聲招呼,趙軍“哎哎”的應了兩聲。
這時,李大智又對趙軍說:“這是你妹妹彤雲。”
和與介紹林雪不同,林雪是長輩,所以李大智沒介紹名字,就讓趙軍六嬸兒。
“啊……”趙軍笑著向那孩點了下頭,記住這孩李彤雲。
“兒子!”王蘭拉了趙軍一下,然後向旁邊又喊李寶玉,道:“寶玉,你們都是當哥的,以後一定得護你們妹妹。”
趙軍、李寶玉連忙答應,王蘭又向李彤雲道:“閨,以後在這屯子,誰要欺負你啥的,你就找你這倆哥哥。”
“我知道了,趙大娘。”李彤雲笑起來看著很甜,說話落落大方,讓人一看就很有好。
衆人結伴回到趙家,王蘭帶著金小梅、趙玲、徐春燕在外屋地包酸菜簍子。
林雪也想幫忙,但是第一次來趙家,大夥都拿當客人,孩子們認過人之後,就被王蘭趕去了西屋。
林雪、李彤雲娘倆在炕上,由老太太主陪,趙有財、王強、李大勇、李大智,還有趙軍、李寶玉、李如海都炕下坐在板凳上。
“軍吶!”李大智衝趙軍擺了擺手,然後一指林雪,纔對趙軍說道:“以後家裡狗再傷就妥了,你六嬸兒是大夫。”
李大智那,在永安林區僅次於李如海。趙軍早就聽他說過,林雪已將工作關係調到了永安林區,準備接替年後退休的董樑,爲林場醫務室大夫。
趙軍聞言看向林雪一笑,今天第一次見面,他不知道林雪是什麼脾氣。
所以,趙軍沒接李大智的話,而是說道:“伺候狗的活兒,那不能麻煩我六嬸兒。我六嬸兒在醫務室,我開藥啥方便就行了。”
“沒事兒,軍。”林雪朝趙軍擺了下手,道:“啥麻煩不麻煩的,能用著你六嬸兒,你吱聲就完了。”
昨天下午,李大智坐著李大勇給他調度的斯嘎回了曙林場。
回到曙林場後,李大智沒求人,而是花錢請人開車,將他們一家三口和家裡東西送來了永安屯。
昨天晚上,李大智和林雪、李彤雲介紹了這邊的七家人,知道自家到了永安就有人罩著,林雪很是高興。
爲人大方、爽快、不扭,雖然是第一天認識,但給人的覺很好。
屋裡衆人嘮著嗑,王蘭、金小梅、趙玲、徐春燕在外屋地包酸菜簍子,很快一鍋就蒸出來了。
北方人喜歡麪食,喜歡包餡。以前條件不好,包不起白麪,就和苞米麪做皮。割不起剁餡,就包素餡的。
菜簍子,就是苞米麪做皮,裡面的餡是純素的。而酸菜簍子的餡,自然都是酸菜。
趙家吃它,可不是爲了憶苦思甜,純是吃吃多了,想換換口味。
但因爲今天有新人加,王蘭又準備了四道小菜,分別炸花生米、炸蝦片、午餐罐頭、魚罐頭。
還是分兩屋吃飯,但怕新加的娘倆不好意思,李大智留在了東屋人這桌,而孩子們卻都在東屋。
“弟妹。”王蘭招呼林雪,道:“中午咱就對付一口,完了晚上咱涮羊。”
“唉呀!”雖然對趙家的伙食早有耳聞,但聽王蘭要殺羊,林雪還是一驚,忙道:“嫂子,可別整太麻煩,我們有啥,吃一口就行。”
“不是啊,弟妹。”王蘭笑道:“今天算上你和閨搬來,咱們是三喜臨門。”
“啊?”林雪、李彤雲一怔,就見王蘭掰著手指,數道:“早就盼著你們來了,以後咱都不是外人。”
說著,王蘭看向李彤雲,道:“閨,你爸、你媽白天上班,你自己在家沒意思,你就上我們家來。”
李彤雲點頭一笑,就見王蘭笑道:“第二個喜事是啥呢?昨天我兒子上電視了……”
“哎?”王蘭話沒說完,就被李大智打斷了,他高興地道:“昨天晚上電視播啦?那一會兒是不是有重播呀?”
說完這兩句話,李大智對旁的林雪、李彤雲,道:“你娘倆上禮拜來就好了,要是上禮拜來,你們也能上電視。那傢伙,電視臺那仨人在這兒住一宿,挨家給我們拍呀。”
李大智也快,他說話的時候,別人本搶不過話頭。李大智也沒看到別人尷尬的眼神,聽他這麼說,王蘭都不知道該咋往下說了。
不說,李大智倒說上了,他對王蘭道:“小姐,第三件喜事,你就不用說了,我替你說。”
王蘭一愣,就聽李大智問道:“咱今天是不是開東大會?”
“啊……啊?”王蘭聽李大智的話覺有些古怪,接著就見李大智哈哈一笑,手往桌子上一拍,道:“我家投兩千塊錢,也咱們商會!我們也是東,我們也跟著開會。”
聽李大智的話,老太太、金小梅、趙玲、徐春燕面面相覷。
見誰都不說話,李大智倒沒反應,但林雪暗想是不是自己家投的太多了?
“啊,呵呵。”不愧是趙家商會掌門人,王蘭最先回過神來,看向林雪笑道:“弟妹同意哈?”
王蘭這麼問,是怕李大智自作主張,他們兩口子再因爲這事打架。
“姐,我同意。”林雪笑著應了一聲,之前曙林區那邊也有家電的福利,但李大智家沒買。而沒買的原因是搬家不方便,想等到了這邊兒再買。
但昨天,李大智回家跟林雪說,他沒買電視機,而是準備用買電視機的錢,來投資趙家商會。
這乍一聽很不靠譜,但細分析的話,誰都知道這是個掙錢的路子。
所以,林雪對於李大智的想法和做法,沒有任何的異議。
“同意就行。”王蘭笑道:“姐還是那句話,咱都不是外人,咱大夥在一堆兒,吃吃喝喝、樂樂呵呵地把錢掙了,我覺好。”
“是啊,小姐。”李大智笑著說:“我們家不從資金上支持你,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個人才。”
說著,李大智把手向李彤雲,然後對王蘭說:“我閨中專肄業,學的會計。”
李大智快了,他說完覺不對,看了自己閨一眼。
“哎呦!”王蘭眼睛一亮,其他人也都驚訝地看向李彤雲。
之前李大智誇他閨怎麼漂亮了,從未說提過李彤雲的學業,這就使得大夥都以爲,李彤雲跟這年代的大多數農村姑娘一樣,也沒上過幾天學呢。
可沒想到,竟然是中專……肄業!
王蘭等人不知道啥肄業,一聽中專就以爲這姑娘學問了不得。
要知道永安林區,可是連高中生都見啊。
衆人都驚訝地看著李彤雲,王蘭更是欣喜地拉過李彤雲的手,道:“閨,大娘就缺你這樣的人才!”
“趙大娘過獎了。”李彤雲一笑,道:“以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彤雲便是。”
不愧是李家兒,說起話來就是好聽。
王蘭高興地拍著李彤雲的手,笑道:“閨,等掙錢了,大娘給你開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王蘭話音剛落,忽聽屋外傳來聲聲狗,王蘭仰脖往外一看,就見一輛解放車停在院外。
“哎呀!”王蘭笑著對衆人,道:“這娘倆真會趕時候。”
王蘭話音剛落,隔壁屋的趙軍、李寶玉出去迎解臣。
解臣、解孫氏下車,從後車箱拽下兩個麻袋,一個裝的是生瓜子,另一個裝的是生的花生。
趙軍、李寶玉、解臣將瓜子、花生往倉房裡搬,解孫氏則一溜小跑地進了趙家門。
“大姐!”王蘭從東屋迎出,老太太也巍巍地下地。解孫氏走這兩天,最想的是老太太。
“妹子!”解孫氏拉住王蘭的手,用力地搖了兩下,問道:“我沒耽誤開會吧?”
“沒有。”王蘭說:“你不到場,我們能開會嗎?”
“唉呀!”解孫氏嘆了口氣,道:“我們過橋的時候,上那黃老尿子家,接你家我妹夫去了,要不早就回來了。”
“嗯?”王蘭一怔,就聽西屋“叮鐺”一聲,是那酒盅磕到飯碗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