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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5章 真
司馬懿覺得憾的是,他可能失去了再次襲中條山大營的機會。
安邑大營一敗,曹軍中條山大營必然是如臨大敵。
『主公說是暫緩追殺曹軍潰兵,以輕緩敵軍之心。至中條山之地,見機得戰,不可拼。』李犁說道,『見機二字……主公如此叮囑,難道不是說有機會就襲中條山營地麼?』
『主公確實如此說?』司馬懿問道。
李犁點頭。
『嗯……』司馬懿琢磨了一下,忽然笑道:『明白了,這是要用疲兵之計……』
『疲兵之計?』李犁問道,『這……煩勞大理卿指點一二。』
『唉,不必這麼客氣,』司馬懿擺手,『我不過是癡長幾歲,李賢弟不妨直稱某字就是。』
李犁也沒有過多的矯造作,便是拱手稱了一聲『仲達兄』。
司馬懿哈哈笑笑,點了點頭說道:『曹軍人眾而形散,迫之急切,聚而彌堅,緩而圖之,便是各有心思,前後矛盾,先其心,再疲其力,自可輕取之。』
司馬懿是從河出來的,也是對於山東之地的況比較了解。
大漢已經很僵化了。
這種『僵化』,不僅僅是在政治生態朝堂之中,而是滲到了大漢的各個方面上。
自然也就包括了思想上的『僵化』。
如果斐潛作太大,就自然刺激到了這些『僵化』思想的人,讓他們覺到了威脅,作出一定的反應來,而如果說作慢一點,表示就在外面蹭一蹭……
『對了,李賢弟,破了安邑大營之後,是不是發現曹軍兵卒數目偏?』司馬懿忽然問道。
李犁點頭,『沒錯。我第一次看見安邑大營的時候,覺怎麼也是要有十萬人,結果打完了才發現,其實就是一個空殼子,裡面實際上就只有三四萬人。』
司馬懿微微笑笑,『那就沒錯了。曹賊啊,還想著藉此機會,攏住山東人心啊!』
『攏山東人心?』李犁問道,『難道說……這安邑大營,曹賊是有意捨棄的?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司馬懿笑笑,『有舍,方有得。』
李犁沉默了下來。他對於軍事上的事比較悉,但是對於政治方面的理解,還是比較薄弱的。他很難理解死傷了這麼多兵卒械資錢財,就是為了籠絡人心?又是怎麼去籠絡?他想不明白,但是很快李犁就不去想了,而是專注於眼前的事。
『這麼說來,豈不是不能去打中條山營地了?』李犁問道。
司馬懿搖頭說道:『主公不是有言麼?見機得戰!我們首先就要先尋找機會!』
『尋找機會?』李犁問道。
司馬懿點頭,『首先,要讓曹軍起來……』
……
……
從安邑敗退之後,曹軍就加強了在中條山大營附近的偵測,但是因為曹軍騎兵折損太多了,以至於剩下的騎兵不太捨得用,於是只能以步卒來頂上來當斥候。
可是步卒作為斥候,顯然活範圍就大打折扣了,而且也不可能離開中條山大營太遠,所以即便是李犁和司馬懿到了中條山大營附近,這些曹軍兵卒依舊沒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二人的蹤跡。
雖然曹強調驃騎軍可能會到得比他們想像的要快,但是實際上大多數的曹軍兵卒和軍校將領,都認為驃騎軍的到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畢竟曹洪安然無恙的歸來了,至說明驃騎軍沒那麼急著追殺。
上下之間的節,再一次在曹軍上現出來。
上層知道一些事,但是不會和下面的人講清楚,只是一味的要求執行。
下面的人也有一些困,但是也不會和上面的人提出,因為他們發現之前所有提出問題的時候,最終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明白不明白?』
上面的人問。
『明白。』
下面的人毫不含糊。
『清楚不清楚?』
上面的不放心,再次確認。
『清楚。』
下面的拍脯。
『……』
等上面的人走了,下面的人才聚集起來嘀咕,『剛才都說了啥?』
『還能說啥?加強警戒,多派斥候!每個時辰就要上報一次!』
『每個時辰?他娘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管他呢,要上報……又沒說要真的派人……在外面讓人多挖點坑,讓人駐守,有況就點個火……我們就在這裡看一眼,漫說每個時辰,便是每半個時辰都沒有問題!你還真準備一趟趟的跑?累不死你!』
『還是您老有辦法!』
『啥辦法,混唄,能混一天是一天……』 (5,0);
……
……
清晨,東方剛剛出一魚肚白。
黃土高原的壑,在淡淡的薄霧中,若若現。
值守在固定觀察哨位的曹軍兵卒,從睡夢當中醒來,手腳僵的爬出了藏的坑,在晨曦當中長長地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向背面去。
他驀然的睜大眼睛,『驃騎軍……他們來了!來了!』
下一刻,他想起要點火示警,便是連忙狗爬一般的往一旁的烽火堆竄過去,剛想要點火,卻發現火鐮火絨沒拿,還在藏裡面,又是狗爬一般鑽進了裡,掏出來才在口出腦袋來,便是見到幾名驃騎騎兵已經到了口,正在歪著頭打量著他。
他呆住半響,然後像是土撥鼠一樣,在口發出了驚恐的嚎聲……
……
……
安邑。
驃騎大軍中軍大帳。
今日是降將俘將共聚一堂。
鮑忠略有些尷尬,但是很快他就將所有的尷尬都拋之腦後。他的孩子萬幸沒有在戰當中被人踐踏而死,而是等來了驃騎軍醫的救治,不得不說他真是運氣極好,也同時讓鮑忠肯定了自己投奔驃騎的正確,現在更是恨不得將自己尾搖得如同風火一般的轉起來,如果他有尾的話。
鮑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旁人了。
夏侯惇,曹肇,以及些許曹軍軍校士。
上首端坐的斐潛,環視一圈,哈哈笑笑,舉起了酒爵,『昔日雒門前幡,雕梁黼黻慕年。今朝共飲沙場酒,恩怨仇須何嘗?在座諸位,皆為華夏裳,各有錦繡,忠謀明昌。勝敗,不過是兄弟鬩牆,不妨一樽解衷腸!勝飲!』
斐潛此言一出,上上下下之人皆是容。
夏侯惇原本沉著臉,就像是在座所有人都欠了他幾千萬錢一樣,可是聽了斐潛此言,也不由得臉皮搐了一下,片刻之後,便是嘆息一聲,舉起酒爵來,跟著斐潛一飲而盡。
夏侯惇如此,其餘的曹軍軍校士,相互看看,也就跟著一同舉杯飲盡。
勸酒能像是斐潛說得這麼清新俗,也是難得了。
尤其是在當下的局面,雙方還是於敵對的狀態,但是隨著斐潛一句『兄弟鬩牆』,便是將相互之間的仇恨淡化,從關中山東的對峙,變了大漢部的兄弟相爭,無形當中就讓這些曹軍敗軍降軍心中覺好多了……
酒過三巡,斐潛便是起邀請夏侯惇一起走一走。
夏侯惇看了看那些降將俘校,便是微微嘆息一聲,也起跟著斐潛離開。
這斐潛和夏侯惇一走,眾人才算是徹底放開了,不論是洋洋得意也好,抑或是借酒消愁也罷,這些酒水,或許就是當下最好的麻醉自己,放鬆心懷的方式了。
鮑忠看著那些俘虜,多多出了一些笑意來,就像是早一天職的老員工對於新員工的那種微笑,但他也沒有必要跳出來招惹仇恨,只是自顧自的吃喝,時不時和從來談笑兩句。卸下心頭包袱的他覺得渾輕鬆,頓時覺得這天也高了,地也寬了,大好人生就在眼前。
從來似乎顯得隨意得多了,看人也不再是低著頭瞄,而是平靜的對視。
相比較之下,也同樣是主『投降』的曹肇,就多有些木然,似乎食不甘味一般。
而對於跟著斐潛的夏侯惇,心中則是充滿了複雜的緒。
山崗。
茅席。
木桌。
薄酒。
明月高懸。
清風拂面。
白天喧囂的一切浮塵,似乎在夜間都沉寂了下來,唯有人心搏不息,貪求不止。
『元讓兄,請坐。』
斐潛示意。
夏侯惇皺了皺眉,但是沒有說些什麼,也坐了下來。他原本的格就不算是暴躁類型的,遊戲裡面不就是野沙啞的聲線,多半都是依照羅老先生描繪的緣故,而對於真實的夏侯惇來說,他更偏向於儒將,而不是猛將。
『天下之大,為何華夏起源於此?』
斐潛看著天地悠悠,緩緩說道。
夏侯惇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斐潛會說這個事,他看了看桌案上的酒水,又看了看斐潛,決定今晚不再多喝酒,以免落了斐潛的圈套。
只不過斐潛所提出的問題,夏侯惇同樣也有了幾分的興趣。
其實這個問題,不是夏侯惇有興趣,在後世之中也有很多人有興趣。華夏起源於炎黃,但是對於炎黃究竟是從何而起,卻向來有五省相爭,各有說辭。
『炎黃自然是源於中原!』夏侯惇斬釘截鐵的說道,『三戰板泉而得炎帝之志,又戰涿鹿之野而定鼎天下!此史記有載之,莫非驃騎以為其虛?』
『呵呵,』斐潛笑了笑,指了指腳下之地,『我是說,華夏起於此間……非此地,非關中,非山東,而是此間……何源於此?』 (5,0);
炎黃的歷史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以至於當華夏人想要尋找確切的炎黃的歷史印記的時候都有些為難。但可以肯定的是,炎黃是起源於黃河的兩個部落,和蚩尤等部落一樣,都是在黃河流域周邊,差不多時間段繁衍出來的。
如果是一隻猴子,或許一生都走不出一片樹林。
一群猴子,就有了去其他森林的可能。
當部落進化繁衍到了一定數量的時候,爭鬥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
『這個……』夏侯惇沒想到斐潛的『此間』的範圍是如此的大,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夏侯惇又不甘心才第一句話就落在了下風,便是以言反擊道:『既是如此,驃騎以為華夏源何故?』
斐潛豎起了兩手指,『華夏之源,唯二也。』
『炎黃?』夏侯惇說道。
斐潛搖頭,『非也。炎黃為表,「爭融」為實。爭者,天地相爭,人相爭,不爭,不得活。融者,納百川而河海,博眾長而華夏。』
夏侯惇也是笑了笑,『故驃騎納山東乎?』
斐潛搖頭,『非某意納山東,而是山東意歸華夏乎?』
『哈哈哈哈,』夏侯惇大笑,『驃騎此言,可是代天子而問之?』
斐潛也是笑,『敢問炎黃之初,有天子否?』
『你!』夏侯惇拍案而起,然後看到了在斐潛邊周圍的那些虎視眈眈的護衛,便是吐出一口長氣,緩緩的坐下,『某原以為這袁公路就是狂妄到了極致,僭越到了極點,沒想到……哈哈……』
斐潛微笑,並未因為夏侯惇的譏諷而怒。
幾千年來,中華民族生生不息,其源是因為某幾個人?比如說炎黃二帝?抑或是堯舜禹?顯然不是。雖然在運城盆地這裡,誕生了華夏早期的王朝,但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並不是某個天子,或是某個皇帝,而是在這幾千年來,華夏民族在堅持自己文化的前提下,又能不斷吸收外來優秀及實用的文化為己用,才最終形了一個強大且統一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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