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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1章 同鄉不同路
河東之地,星月爭輝。
土塬之上,大旗翻飛。
斐潛將夏侯惇『請』到了戰鬥現場。
按照傳統,斐潛似乎應該擺一擺威風,搞兩排刀斧手什麼的,然後一群人見到了夏侯惇,便是立刻大喊著大膽,還不下跪云云……
而實際上,斐潛本沒做這些,只是讓尤里烏斯看住夏侯惇。
在西域,斐潛也得到了一些直屬護衛的補充。尤里烏斯便是其中一員,而且還有幾名的『崑崙奴』。
『崑崙』一詞,在華夏古代除指崑崙山之外,也蘊含著黑的東西的意思。所以華夏古代就沿用此義,將黑皮的人,統稱為崑崙人,並非是說這些人是從『崑崙山』而來。
至於為什麼不詳細說明這些『崑崙奴』或是『崑崙人』的來歷,無非就是因為在漢唐之際,尤其是在唐朝當中,能用得起的『崑崙奴』的家庭,往往非富即貴,和西王母的崑崙山能聯繫在一起,無疑是抬升了格,所以自然沒有人詳細去記載『崑崙奴』的來歷了。
這些『崑崙奴』,在漢代基本上來自於西域,而到了唐代開始,就多數從東南亞而來了,肯定有一些阿拉伯人販賣而來的黑人,但是大部分應該都是較深的中亞,中南亞的人種,比如達羅毗荼人,畢竟是比較近一些,貨源充足。
至於為什麼在漢代已經從逐漸去奴隸化,開始走向佃農制度之後,又在唐代盛行了畜養奴隸,甚至是攀比奴隸的品種,質量,來源等等,那麼就自然需要問一問唐朝開國的李世民了……
(李世民咳嗽兩聲,『這是三國,三國啊……我的事,以後再說,再說……』)
夏侯惇沒穿甲冑,形就顯得特別的單薄,甚至因為長時間趕路而形的疲憊,依舊深深的鐫刻在他的臉上,在星月之下,宛如這一片黃土地上的褶皺。
『見過驃騎。』夏侯惇見了斐潛,便是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要親眼見到斐潛如何攻打曹軍大營,夏侯惇的心自然不好。
何況自己還是被俘虜的份,是敗軍之將。
斐潛倒是不介意夏侯惇的什麼態度。
因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通過夏侯惇來試探出曹下一步的計劃……
作為曹氏政治集團的二把手,夏侯惇肯定在戰役的初期,有參與一些計劃的制定。雖然有可能到了中後期曹做出了一些改變,但是在大概方略上,夏侯惇多半還是清楚的。
只不過,夏侯惇不會輕易開口。
真要是夏侯惇想要開口,被抓捕的時候,多半早就說了……
『轟!』
一聲響驚四方!
原本黑漆漆的曹營,頓時就像是被捅了一下的馬蜂窩,『嗡』的一下就了起來。點點的火和人影晃著,就像是那些散飛出來的馬蜂。
夏侯惇猛然一驚。
雖然他到了此之時,就多半猜測到了是斐潛要搞夜襲,但是如今真的見到這等聲勢,也是不免心神震盪,惶惶不安!
他往曹軍大營的方向不由自主的走了一步,軀微微前傾,瞇著眼,試圖盡力的看清楚遠曹軍大營的那些火和黑點……
可惜夏侯惇畢竟是有了些歲月,這就意味著不僅是有老花眼,同樣也會伴隨著晶狀渾濁,想要在這麼遠的距離,線嚴重不足之下,看清楚那些一直都在晃的火和黑影究竟是什麼,還是相當有難度的。
斐潛揮了揮手,傳令兵立刻吹響了尖銳的銅哨,旋即更多的銅哨響起,接著就是火在曠野之中騰然而起!
中陣,西面,東面都是斑斑點點的火,與天上繁星爭輝,宛如要將曹營一舉攻下一般!
夏侯惇先是大驚,但是看了片刻之後,便是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看破這是斐潛的虛張聲勢。
斐潛也沒表示什麼,掏出瞭遠鏡,自己先看了幾眼之後,便是示意護衛遞給夏侯惇。
『這……這是何?』夏侯惇愣了一下,然後在護衛演示之下,學著舉到了眼前,便是不由得晃了一下軀,『這……這……這是何?』
斐潛呵呵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夫上古之時,無有高下,圍坐論事。春秋之際,設分職,高卑聯事。秦漢以來,天子垂簾,丹階聽事。諸侯鳴玉,臣子表章。敷奏以言,明試以功。』
『堯有咨四岳,舜有命八元。秦漢有曹,夏侯之固辭再讓而請,陳辭帝庭,述萬民而之,敷奏以言,章表之義也。非上古之賢優於今世,乃文理彌盛,各有人傑代出是也。』
『漢定禮儀,則有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議。章以謝恩,奏以按劾,表以陳請,議以執異。章者,明也。《詩》有雲,「為章於天。」故其謂文明也。其在文,赤白曰章是也。表者,標也。《禮》有雲,「謂德見於儀。其在式,揆景曰表。」章表之目,蓋取諸此是也。』
斐潛看著夏侯惇,『敢問元讓兄,今夏侯可有章表可傳萬世乎?』 (5,0);
如果說曹,大概還是有一些可以用來傳世之作,但是要說夏侯元讓麼……
那就只剩下了兩個字。
呵呵。
夏侯惇能力不差,但是顯然不足什麼『立言立功立德』,否則後來夏侯氏的家族也不會垮塌得那麼快,畢竟是以武勛為主起家的,一旦天下戰事停歇,就很容易在各方面的圍剿之下,敗家滅族。
這也確實是夏侯氏當下的短,只不過夏侯惇現在卻覺得十分的詭異……
前方遠的曹軍大營之,喧囂嘶吼,響徹了整個的夜空,而在這裡斐潛卻在和夏侯惇談論什麼傳世之作,章表之,這……這不讓夏侯惇有些恍惚之,就像是現在不是在什麼戰場上,而是到了什麼文會之中。
夏侯惇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在文學方面,他確實是一點都不擅長,但是他不傻,他明白斐潛的意思……
就像是現在他從斐潛這邊拿到的這個遠鏡一樣。
斐潛這邊有,而且很明顯,這玩意肯定會被流傳下去,到了後世不管是誰,都會知道有個遠鏡很是費錢……
斐潛如今只是說『表章』,卻沒有提及其他,實際上斐潛這裡這的就是『表章』才值得稱道麼?也只有現在夏侯惇的手中拿到的這麼一個遠鏡才顯得稀奇麼?
顯然不是。
夜風呼嘯,曹營呼嘯。
大漢啊……
斐潛問的是夏侯,但是夏侯知道斐潛問的也是山東,是大漢。
夏侯惇很想要說一些什麼,表示自己也牛,山東也牛,大漢依舊牛,但是他張開,卻說不出口。
無言以對。
他自己真的是沒有什麼可以稱道的地方。
這使得羅老爺子都甚是為難,只得安排了一個生吞眼珠子的戲碼。
視覺神經可是直接連到腦子的……
這玩意可是唯二的直接聯繫到大腦的神經系統,然後扯下來,還能大喊大大吃大喝,真是比面部中了數箭還能遠遠的高聲呼喝的那傢伙都強!
(羅老爺子咳嗽了兩聲……)
然後山東呢?
人多?
大漢呢?
事多?
真是一個橘麻麥皮,就是不能當槳啊!
文功,比不過。
武勛,同樣也是比不過。
這些技巧之,更是比不過。
夏侯惇發現自己既不能說過去,也無法談將來,便是只能顧著眼前而言他,『驃騎夜襲大營,卻不知何人為將?』
斐潛笑瞇瞇,『這領兵之將麼,說來也巧……也是和元讓兄同鄉……許褚,許仲康!』
『同鄉?』夏侯惇雖然知道言多必失,並且斐潛這傢伙狡詐非常,稍有不慎便是會泄,但是聽到了斐潛說領軍的是許褚的時候,依舊不免驚訝非常,聲音語調之中也帶出了一些不可置信來。
斐潛呼出一口氣,『然也。同鄉,但……不同路!』
夏侯惇臉沉下來,比夜還黑了三分。
就在此時此刻,在曹營之中,猛然之間,又是一陣巨大的喧囂騰空而起!
關鍵是這一次的喧囂,並不是在許褚突進的方向上,而是在靠近曹軍大營營門附近!
『報!』驃騎斥候急急而來,『曹軍大營之,似有人陣前起事!背離曹軍!』
聞得此言,夏侯惇終是變!
……
……
戰場之上,站著的生,躺下的死。沒打起來的時候,有各種考量,各種權衡,可是等刀槍見了,剩下的就是兩個字。
生……
死……
嗯,沒有『或』。
許褚帶著手下兵卒,惡狠狠的撞進了曹軍大營之中!
曹軍大營的況,他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他至是驃騎軍中,對於曹軍大營部結構探尋最久,了解最深的一個人!
所以,許褚不走尋常路……
他完全避開了曹軍營門的路線,而是在曹軍大營的側翼,直接用火藥炸開了一道口子,衝殺進了營地之中!
這麼一來,自然是多有些出乎曹軍的意料。
越壕,攀土塬,裝備富且變化多端的驃騎軍,幾乎一開始就如同一把鋼刀一樣,直接切了曹軍大營部的當中!
曹軍大營之,頓時激盪起漫天的刀、火和,甚至比天上的星辰都還要更耀眼!
許褚著厚甲,手擎戰盾,揮舞戰刀,在和鐵火之間橫行!
真·橫行!
如果只是傻傻的順著曹軍大營的通道走,鬼知道會遇到什麼? (5,0);
因為之前闖過了一遍安邑城下的曹軍大營,所以不僅是許褚,甚至他的手下兵卒都有了更多的經驗,更強的信心!
衝撞!
骨折斷的,通過盾牌傳遞到了肩上。
刀槍的滯礙,順著刀鋒傳遞到了手中。
對手死去最後吐出的一口氣,飄在勾勒了惡鬼的面甲周邊。
腳下踩踏的是對於人的嘲諷,對於憐憫的嘲弄。
惡即斬!
隊伍在許褚的帶領下,很快的突破了曹軍大營的外圍。
那些在寨牆邊上駐守的曹軍兵卒,戰力一般,並不能抵擋住許褚等人的猛烈衝擊,要麼就是癱如泥的倒下,要麼就是有氣無力的……
人影火在眼前晃,許褚的目在各種黑魆魆和的彩當中,快速的尋找突破口。
步卒有步卒的好,就是即便是土塬,有些地方也可以搭人梯上去。
而戰馬麼……
沒聽說搭馬梯的。
但是步卒無馬的弱點,就是不能停!
跌一窟一馬死!
因為兜鍪和面甲的限制,使得許褚的視線到一定的影響。但是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他的側左右都是護衛,在他的後則都是英勇善戰的驃騎軍!
驃騎軍不僅是有騎兵,還有步卒!
步馬雙雄!
夜間突襲作戰的混殘酷之,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
因為人類是視覺,在胚胎之中,最先出現的五就是眼珠子。
可是不管上帝也好,媧也罷,在造人的時候,一定是基因的點數不夠了,結果導致人類的眼珠子既不是獵食者類型的,也不是食素者類型的,就像是小學生第一次做手工課,隨意吧幾下,湊合能用不會掉下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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