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找不到出租，麻煩趙小姐開車送的，”方晟解釋道，然后立即轉移話題，“能讓葛主任夜里過來做手相當罕見啊，是不是媽找的關系”

肖蘭和方華對視一眼，都滿臉茫然。

方華道：“我們也搞不清頭緒。因為深夜不好驚別人嘛，本想等上午上班后想辦法讓爸先住進去，再理排隊做手的問題，誰想到四點鐘左右葛主任突然找到我們，說住院部已經騰出一張床位，上班后可以直接辦住院手續，然后指揮醫生護士把爸送進了手室，我們這才知道原來他親自主刀。”

肖蘭道：“我試探過問他怎麼回事，他只說特事特辦，隨即忙著做前準備去了。”

方晟心一，想起快到縣城時趙堯堯讓他發短信的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趙堯堯一臉平靜，好像對他們議論的話題毫不興趣。

他的小作使肖蘭等人心頭一亮，之前種種不合理似乎豁然開朗：既然方晟懷疑是，在全家都沒有找人打招呼的前提下，基本可以確定。而且開車送的方晟，證明有私家車即便在經濟發展相對繁榮的省城，目前有私家車的也只是麟角，結合高傲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八有深不可測的背景。

休息區空無一人。因為前幾年夜間手設備、藥品不齊全出了幾樁醫療事故，眼下即使省中醫院都盡量避免夜間手。方晟和方蘭等人坐到一邊追問父親病發前幾天有無異常，是否晨練量過大或飲食習慣導致等細節，趙堯堯孤零零坐在另一邊百無聊賴四下張，仿佛與周遭環境格格不，神間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任樹紅厚著臉皮湊到旁邊拉家常，詢問諸如家在哪個小區、父母親在哪兒工作、今年多大等問題，被趙堯堯一句“這些不重要的”生生堵回，干坐了會兒一所獲，只得生著悶氣回到這邊，低聲音說道：

“真是冷冰冰。”

肖蘭瞥了一眼，小聲說：“小晟你老實待，是不是已經跟小容分了手，重新找的朋友”

方家對周小容都很悉，大學期間還一起吃過幾頓飯，也約知道兩人的兩年之約。周小容格外向開朗，有親和力，容易與人打一片，每次到方家作客都能把肖蘭逗得眉開眼笑，連向來眼高于頂、挑剔講究的任樹紅都服三分。相比周小容的熱，趙堯堯簡直象座冰山，哪怕有可能在今夜事件中幫了大忙，肖蘭還是憂心忡忡。

“媽”方晟拉長音調表示不滿，“人家都說了只是校友，對了，最主要原因是跟小容同宿舍，又正好在黃海工作，平時小容寄給我的包裹都通過轉。”

“那關于葛主任的況，媽比你們都清楚，別說我們這種家庭本沾不上邊，就算區委書記、區長都不敢半夜打電話給他，這事兒想想有點嚇人”

“也許今天正好到葛主任值班，也許他心突然特別好，這件事的可能很多，為什麼往人家頭上套，”方晟說，“老實說吧，除了今夜，我跟單獨相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分鐘。”

“噢，還好。”肖蘭松了口氣。

“我覺得還行，有機會的話別錯過。”任樹紅盡管在趙堯堯面前吃了癟子，卻向往暗含的令人神往的權勢。

方晟搖搖頭：“一切都是猜測，不要說。”

手到早上六點多鐘才結束，方池宗被直接送到住院部康復區的病床，這一點又讓方家大為吃驚。康復區又老干部療養中心，沒有一定級別雙手揮舞鈔票也進不來。

后葛主任沒有面，直接回去休息了，他的助手介紹說手相當功，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到跟平時一樣，注意不要激烈運就行。趙堯堯進病房呆了會兒便告辭，方晟送到門口時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爸的事是不是要謝謝你”

趙堯堯側過臉定定瞅了他兩三秒鐘，依舊表平淡地說：“回黃海提前半天打電話。”

說完徑自離開了。

方池宗直到下午才完全蘇醒，這期間方晟一直守在床邊，而讓肖蘭等回去休息。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打電話給周小容最近他好像不太愿意跟通電話，似乎隨著時間推移兩人隔閡越來越明顯。

和往常一樣，周小容先掛斷電話，過了會兒才打過來。

“有事嗎”問。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

一窒，勉強笑道：“你變得好深沉啊，離我們的兩年之約只剩五個月了。”

“我知道，”提到兩年之約他就心煩，原本是甜的期待，現在似乎變沉重的枷鎖，索是切正題，“關于趙堯堯，你了解多”

“怎麼，突然對發生興趣我可警告你呀，不準打的主意，是我倆的聯絡人，而不是第三者。”一本正經說，隨后又俏皮地大笑起來。

方晟對慣有的科打諢無計可施，停頓會兒說：“別想岔了，只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想了解一下的家庭背景。”

周小容略一沉，道：“其實我對也不甚了解，的家好像在省城，所以住學校宿舍的時間不多，平時獨來獨往，從不參加社團之類的活，偶爾在宿舍通電話好像只跟媽媽聯系，沒提過爸爸，至于你最關心的問題”

“唉，又來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哈哈哈，開個小玩笑都當真”嘻嘻哈哈道，“大學期間有幾個男生鍥而不舍地追求，聽說半點機會都不給人家，系里冷人，更有傳言說冷淡或同，這一點你可以試試”

方晟苦笑：“說了半天盡是八卦。”

周小容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幽幽說：“方晟，關于未來你到底有什麼想法如果覺得遠水不解近，我不反對你跟趙堯堯往，真的”

方晟心直往下沉，聲音因為張而發：“什麼意思你讓我主提出分手你說過還有五個月，這點時間都不愿意等”

周小容深深嘆息，過了十多秒才說：“不，我是覺得這樣比較累離別一年多了，我已忘了你上氣息，忘了你生氣、開心的模樣，忘了你牽著我的手、摟著我的腰的覺，就好像方晟只是一個男朋友的代名詞，兩個漢字而已，你說這樣下去是不是很危險”

方晟長時間沉默，握拳頭，從牙迸出一句話：“還有時間，我相信奇跡”

“好，我相信你，吻你”周小容又恢復明快的語氣，在電話里獻了個香吻后結束通話。

男朋友的代名詞這個比方如同一座大山，得方晟心頭沉甸甸的，好長時間都無法高興起來。

在醫院陪到星期天中午，方晟發了條短信，問趙堯堯傍晚是否回黃海。他考慮晚上休息一下后明早上班，正常來說周一上午總會有雜七雜八的啰嗦事，作為新人不上班影響不好。

趙堯堯很快回了信息：晚六點到醫院門口接你。

這次穿了件鵝黃長，靚麗的彩映襯出明的青春氣息，馬尾辮上天藍蝴蝶發夾更增添了幾分活潑。

上路后放了張輕音樂碟片，說：“這兩天肯定很累，睡會兒。”

方晟打了個長長呵欠：“是的手鏈很漂亮。”

趙堯堯很驚訝地抬起手腕看了看，難得出開心的樣子：“謝謝夸獎。”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的笑容。

返程途中方晟睡得很沉，車子駛黃海縣城時趙堯堯醒了他，然后開到出租車停靠點，下車時方晟說：

“我覺得我爸的事還是要說聲謝謝。”

趙堯堯輕輕皺眉：“不要再提了。”說完急馳而去。

坐出租回到三灘鎮宿舍已是晚上十點多鐘，方晟上了會兒網便睡了，渾然不知明天三灘鎮將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