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安道,“若是按照那藥方看,頗有幾味難得的藥材。若不是子虛到了極點,輕易不會開出來的。杜大人臉也確實難看,大概是勤勉公務,強撐病在辦公吧。”
“他?他是宰相,位高權重,太醫們當然結他,開些名貴藥材!再說,他慣會做出矯樣子。之前,不過是偶風寒,發了點熱,就做出一副病得不行的樣子來哄騙朕。最后竟然還將朱砂抹在上裝作是跡,真不知天高地厚了!這欺君之罪,朕若真的怪罪下來……”
李廣寧想起那日杜玉章滿是紅,將他嚇得不輕,恨得咬牙切齒。
“林安!”
“臣在。”
“你去查一查,看這藥方對應什麼病癥。我倒要看看,這個矯的杜玉章,是子出了什麼病?礙不礙事?若本不礙事,朕可不能輕易饒了他。”
“是!臣這就去辦。”
林安里拍馬屁,心里卻暗暗奇怪——陛下管得這麼寬?杜玉章也是重臣,俸祿極高,又不是用不起名貴藥材。人家想用什麼藥,和陛下有什麼關系?
更讓他一頭霧水的是,若杜大人當真那樣惡劣,還在生病這事上犯過欺君之罪,怎麼陛下不但不怪罪他,還要按照藥方派人選了最好的藥材送去?
李廣寧旁邊的王禮卻一臉漠然——陛下每次遇到杜大人的事,就變得毫不講理起來。他早就習慣了。
卻在此時,邊一個小太監湊過來,遞給李廣寧一張信箋。
“又是徐妃?”李廣寧自言自語道,“昨夜才見到,有什麼事卻不能當面說,要遞條子過來?”
可又看了幾行,他眉一揚,口中呵斥道,
“這杜玉章……還真不知份了?宮中妃嬪都敢沖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奇怪的是,他角卻微微揚起,不像是怪罪,倒約有些開心似的。
……
衙,仆役忙著煎煮藥湯。飄搖細雨中,陣陣濃郁的藥香飄散而來,讓杜玉章的神不能集中,總想起些遙遠的往事來。
當年他在李廣寧的太子東宮做侍書郎時,年紀還小。他漂亮,總不肯穿上厚重的服,數九寒天也要一白袍示人。人人見了,都贊一聲白卿相,風流俊俏。
只是在外面爭了臉,回到東宮后卻往往染風寒,甚至發熱起來,難得不得了。
那時候,李廣寧對他還是看重的。會一邊生氣地數落他,另一邊囑咐人替他煎藥——藥材一定要最好的。貴為太子的他,就坐在杜玉章病榻前,端著藥碗,再親手喂杜玉章喝下。
好藥材煎藥會更加濃郁,連味道都比一般的藥更苦一些。
可那時候喝下去,杜玉章卻只覺得甜。
……罷了。既然走到了今日,過去的事,多想也沒用。畢竟,自己選的路,無論如何,都要走到盡頭……
杜玉章想著,端過藥碗一飲而盡——
哪怕這條路,人苦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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