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大人趁機道：“金人如此殘忍,九王爺萬萬不可再落他們的圈套.”

九王爺環顧四周,上首坐了,大聲道：“明日啟程,和各路勤王之師匯合,商討驅逐金兵大計！”

眾人大喜,立刻跪下領命：“遵命！我等誓死追隨王爺左右,驅逐金兵,重振河山.”

九王爺一一部署了接下來的軍事行,見嶽鵬舉傷不重,又知他豪勇非凡,稍一思慮,就道：“嶽鵬舉,你率一支先鋒和勤王的川陜軍匯合,明日出發.”

軍人的天職就是能上戰場.重新得到啟用的機會,嶽鵬舉喜出外：“遵命.”

他看一眼花溶,見花溶也看著自己,滿麵喜.也為他重新得到機會而開心.花溶心裡一,看他一眼,姐弟倆眼神會立刻明白,花溶是要爭取和他一起上戰場.他微微點點頭,正要請命,隻聽得九王爺關切道：“鵬舉,傷勢可有大礙？”

“無礙.”

“很好.嶽鵬舉,你忠心護主,賞賜黃金百兩,另,婉婉郡主為你所救,一路蒙你護送才安全險.如今國破家亡,婉婉也無可去,就將婉婉許配於你,同時賞賜城西一座宅院作為婚房.待戰事稍緩,本王親自替你二人主婚,你隻管放心領軍出征,婉婉就留在知州府……”

彷彿晴天一個霹靂,花溶站在一邊,一下懵了.

嶽鵬舉也慌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隻一個勁搖手：“王爺,萬萬不可……”

九王爺很是意外：“為什麼不可？”

“金兵未滅,不敢家為,末將不能娶婉婉郡主！”

堂上之人見九王爺對嶽鵬舉如此厚賞,均羨慕不已,顯然是嶽鵬舉這番救駕有功.見他推辭,以為他是謙虛,宗大人自來視他為門生,很是為他高興,立刻道：“鵬舉,王爺抬,你也不必再推讓了……”

嶽鵬舉急得滿頭大汗：“王爺贖罪,小人不敢娶郡主……”

九王爺見他堅決推辭,奇道：“你已有婚配？”

“不曾.”

“父母反對？”

“小人父母雙亡.”

“那還推辭什麼？莫非是嫌棄逃亡的郡主？”

“不敢.不過,小人決不能娶郡主……”

九王爺的目轉向花溶,笑道：“婚姻自來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嶽鵬舉既無父母,那則長姐當母,花溶,你就替你弟弟做這個主,如何？”

長姐當母！

花溶被震得回不過神,腦袋裡嗡嗡的,不知道如此攀龍附的一門親事,帶給嶽鵬舉的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慌地轉眼珠,見周圍人等全是艷羨的神,本人失親多年,從不懂這等人世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嶽鵬舉見被追問得驚慌失措,忍不住要開口替回答,隻聽得緩緩道：“鵬舉非我親弟弟,我不敢以‘長姐’自居,他的事,他自己拿主意.我不便乾涉.”

九王爺嗬嗬一笑：“好！嶽鵬舉,既然你姐姐不反對,此事就這樣定了,你放心上戰場,家眷自有人照看……”

嶽鵬舉頭上的汗一個勁往下掉：“九王爺,請恕罪,我萬不能娶郡主……”

宗大人很是不耐,這個嶽鵬舉,真是不知好歹,送上門的賞賜也往外推.他一直賞識嶽鵬舉,有心替他留住這門好親事,大聲道：“嶽鵬舉,非常時刻,不必再推辭了,九王爺是一片真心抬你,我與你也算有師生之誼,算你個老師,如今,就替你做一個主,定下這門親事.待戰事稍緩,另擇吉日良辰為你親……”

眾目睽睽之下,嶽鵬舉哪裡還能說出半句？目不自地看向花溶,但見悄然退在一邊,燭下,也看不清楚麵目表.

“好,就如此定了.時候不早,各位稍做休息,明日各自出發.嶽鵬舉有傷,休養一天,後日出發.”

“是.”

這是原知州大人千金的閨房,臨時整理出來給婉婉郡主使用.婉婉擁著厚厚的錦被坐在火炭邊,不安地看著門口.

過了許久,李氏挑開簾子進來,滿臉喜,樂顛顛的：“小姐,我剛剛聽到一個好訊息.”

“這兵荒馬的,會有什麼好訊息啊？”

“九王爺下令,把你許配給嶽公子了.”

婉婉驚訝道：“真的嗎？嶽公子怎麼說？”

“嶽公子自然是推辭幾句……”

婉婉麵上一紅：“他乾嘛推辭？”

“年人臉皮薄,但很快就接了,小姐才貌雙全,嶽公子顯然喜歡還來不及呢.”李氏見婉婉沉默,以為小姐嫌棄低攀了,勸解道：“若是和平年代,小姐還能嫁一門更好的親事,如今兵荒馬,朝不保夕,就得有個嶽公子這樣本領高強的男人保護纔可靠.再說,嶽公子一表人才,人品可靠,就算京城一流公子哥兒也比不上.他此時寒微,以後得王爺提拔厚用,還怕不能加進爵？小姐,你就先委屈著……”

婉婉搖搖頭,紅了臉：“不委屈,我第一次見到嶽大哥,就很喜歡他這個人……”

李氏歡喜道：“如今,小姐終有了著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孃,嶽大哥後天就要出征？”

“對啊.”

“我想去看看他.”

“明天再去嘛,深更半夜的,他了傷,早去休息了……”

“正因為他傷了,我更要去看看啊……”

“說得也是……”李氏笑起來,“小姐,我都糊塗了,以前是嶽公子,現在是姑爺了,姑爺傷,小姐自然該去看看.”

“孃,你又笑話人家.”

客廳裡燒著一盆火炭,不時“劈啪”一聲裂響.

花溶和嶽鵬舉坐在火盆邊,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他手臂上,前,都纏著厚厚的紗布,花溶低聲問：“鵬舉,還疼不疼？”

他搖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花溶抬起頭,見他一直看著自己,笑一下,想恭喜他一聲,可是,話到邊,卻說不出口,心裡彷彿堆滿了小小的碎石,得氣都不過來,又驚惶,生平都沒有過這樣奇怪的覺,悲哀,害怕,氣憤,痛苦……各種覺織,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

“姐姐……”

“鵬舉！”穩住心神,弟弟長大了,就該家立業了,不是麼？隻是,看著他娶別人,為什麼覺得心痛如絞？

強笑道：“你了傷,早點去歇著,後天就要出征.”

嶽鵬舉沒有做聲.

兩人都沒有提到九王爺賜婚的事,花溶是故意迴避,嶽鵬舉卻是本不知該怎麼開口.

門外,有人敲門,然後,是一個極其清脆的聲音：“嶽大哥……”

門被推開,灌進一冷風,婉婉穿一雪白的裘,雪花貌,宛如靈,李氏跟在後,笑逐開.

“嶽大哥,花姐姐,你們都在呀……”

“嗯.”

花溶強笑著回答一聲,見婉婉已經在嶽鵬舉邊坐下：“嶽大哥,你傷了？嚴重不？疼不疼？”

語氣親昵,手裡還拿了一包東西：“這是知州府的廚師準備的宵夜,味道不怎麼樣.等以後,我親自給你做.嶽大哥,你不？快吃點吧……”

李氏也道：“姑爺,您嘗嘗,小姐專門給您帶來的……”

姑爺？

花溶聽得刺耳極了,愣了一下,纔回過神,鵬舉的確是家“姑爺”了.

不經意地看嶽鵬舉,但見他滿臉通紅,搖搖頭：“不用,我不.你們先回去吧.”

“嶽大哥,今晚我就留在這裡照顧你吧……”

“姑爺,您要多吃點,早日養好子.以後,我家小姐有您照顧和保護,老就放寬心了……”

因為被賜婚,所以名正言順！

花溶無法再看下去,覺得頭暈眼花,急於離開這裡.

“鵬舉,我困了,先去休息.”

“姐姐……”

婉婉聽得嶽鵬舉,轉過頭,嫣然笑道：“姐姐,你辛苦了,今晚我照顧嶽大哥,你去休息吧……”

“好的,鵬舉就給你們了.我走了.”

轉就走,嶽鵬舉站起：“姐姐……”

頭也不回就走了出去,婉婉意外地看著嶽鵬舉：“嶽大哥,花姐姐累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嶽鵬舉看著花溶的背影消失,纔回過頭：“我還有點事,這裡不方便,郡主,你們先回去.”

“嶽大哥,乾嘛郡主？還是我‘婉婉’好了……”

“是啊,姑爺,以前都‘婉婉’,現在反倒生分了？”

“不敢！那時,我不知道郡主份,如今,不敢冒昧.郡主,你們請回吧.”

婉婉見他態度冷淡,再不若往日的禮貌,眼裡彷彿有種很令人焦慮的拒絕的味道,愣一下,終究是聰明的孩兒,心裡雖然委屈,立刻就拉了孃：“我們先走吧……”

李氏明,嗬嗬笑著圓場：“那我們明日再來看姑爺.”

“不用了,我很好,你們不用來看我！”

李氏不再做聲,扶著婉婉就走.

回到臥室,婉婉皺了眉,坐在桌邊,以手托腮,也不去睡覺.

李氏來扶：“小姐,奔波這麼久,總算能安穩睡一覺,你快去歇著吧.”

婉婉有些不安：“孃,你說,嶽大哥是不是不樂意娶我？”

李氏笑一聲：“好小姐,你想太多了.你才貌雙全,嶽公子歡喜還來不及呢.再說,這可是王爺賜婚……”

“可我怎麼覺得,他是喜歡花姐姐的？”

“胡說,花小姐比他大著好幾歲,他們隻是姐弟而已.”

婉婉遲疑道：“他們可不是親姐弟,路上我就問過的,花姐姐隻比嶽大哥大四歲,相貌小,看起來倒比嶽大哥小四歲,說不定……”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