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嘉笑道:“開什麼玩笑,這世上還有沈元策不會的賭戲?讓答風跟他學學還差不多吧。”
姜稚沉默著看了眼一旁的李答風。
此前缺乏開口的契機,眼下話說到這里,自然不可能再圓一個謊,姜稚猶豫半晌,咬了咬深吸一口氣:“阿姊,若是我說,這世上的確沒有沈元策不會的賭戲,但阿策哥哥可能不是沈元策的話——你怎麼想?”
這一句話,寶嘉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卻是真不明白了。
“阿姊有沒有想過,我和沈元策當年那般不共戴天,怎麼會是相好呢?”
寶嘉一頭霧水:“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們只是裝出來的死對頭?”
姜稚尷尬一笑:“我若告訴阿姊,我說這話的時候腦袋壞了,阿姊信嗎?”
“什麼意思?”寶嘉看向李答風,“稚壞過腦袋?真壞假壞?”
李答風輕咳一聲:“真壞。”
寶嘉愣愣眨了眨眼:“所以……”
“所以我和沈元策本不可能相好,跟我相好的人也本不可能是沈元策。”
“不是……”寶嘉朝對面瑤園的方向一指,“那如今跟你親的人不是沈元策還能是誰?”
姜稚一字字躊躇道:“還能是……沈元策的孿生弟弟?”
像被人在耳邊咣當敲了記銅鑼,寶嘉看了看姜稚,又看了看李答風,一把扶住了天旋地轉的額頭。
“阿姊!”姜稚張上前。李答風握過寶嘉的手腕搭脈:“你阿姊氣上涌,我扶進屋躺下歇歇,這事我來解釋。”
姜稚目送兩人進屋,焦急地在廊下來回踱步,等元策收到消息來了,與他哭喪道:“阿姊定是生我氣了……”
“那也不是你的錯,晚些我去請罪,先跟我回家用膳去。”元策將姜稚接回了家。
姜稚在家中用過晚膳,坐在涼亭頻頻往對面府邸張,實在坐立難安,正準備派人去問問況,驚蟄前來通傳,說公主和駙馬來了。
寶嘉人未到聲先至:“這麼彩的故事兩輩子都聽不著一次,竟不與我說!”
姜稚連忙上前挽過寶嘉的臂彎,一面拉著往涼亭走一面道:“阿姊莫生氣,就是想著現下原原本本告訴你的。”
“我已經聽完了,”寶嘉走進涼亭,看了姜稚和元策一人一眼,“你們這小小年紀罔顧人倫的,玩兒大呀?”
“阿姊可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們兩人,我當時什麼也不知道,”姜稚拉著寶嘉在人靠坐下,搖著頭一指元策,“只有他罔顧人倫,他玩兒得大!”
“……”元策想說句什麼,一張發現無話可說。
寶嘉上下端量著元策,似是對面前的人頗為嘆服,又轉向姜稚:“不過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那時候有什麼不對勁的。”
“因為那話本原就是照我寫的嘛!”
“那這話本倒是寫得真,你小時候不就那個樣,天跟在老四后邊‘阿延哥哥’‘阿延哥哥’地喊,看你喊‘阿策哥哥’我也就沒覺得奇……”
姜稚挽著寶嘉的手驀地一,一抬眼,果見元策緩緩起了眼皮。
“……”姜稚清清嗓子,打著馬虎眼笑,“阿姊記錯了吧,我哪兒喊過什麼……什麼哥哥的,不都是喊太子表哥,二表哥,四表哥之類的嗎?”
寶嘉的目慢慢掃過元策的臉,點了點頭:“哦——那是阿姊記錯了,阿姊記錯了。”
*
晚間,瑤園院,寶嘉跟著姜稚進了臥房:“怎麼非要我陪你睡?”
“阿姊沒看見方才阿策哥哥的眼神嗎?阿姊今夜若不陪我睡,我會一晚上哥哥的!”姜稚牢牢抓住了寶嘉的胳膊,像抓著救命稻草。
寶嘉樂不可支:“哎,元策是不是老跟李答風炫耀你他哥哥?”
“是嗎?這我倒不清楚,阿姊此話怎講?”
“李答風問我能不能也這麼他,這些男人,真無聊。”寶嘉一面嫌棄一面彎著角。
姜稚笑著說:“那指不定是呢,每次我一阿策哥哥,他都能長出尾來。”
兩姊妹在房里你說我笑,院外涼亭,秋風瑟瑟拂過,銀杏葉打著旋兒飄落在棋盤邊緣。
元策手執一枚黑子,看也沒看棋局,隨意往棋盤上一擱。
對面李答風捻著白子瞥瞥他:“你要是不想下就去睡覺,也沒人你。”
“怎麼,你這麼早就能睡著?”元策掀起眼皮,回敬他一眼。
李答風向院的方向,嘆了口氣:“這次總怪不得我了吧?”
上次姜稚和寶嘉同榻而眠就在幾天前,是因為寶嘉和李答風吵了一架,離家出走到了瑤園。
反正每次一家出事,就是兩家的事,一家不和,準是兩家都沒好覺睡。
元策哼笑一聲:“怪得了你的時候,也沒見你與我賠過罪。”
“那不然你看看今夜可還有挽回的機會,我還你一筆便是。”
若換作平日,元策也不差這一晚,但今夜他這滿耳朵都是姜稚“阿延哥哥”的聲音,孤家寡人的,這一晚上怎麼睡。
“要不——”元策側了下頭,“老法子?”
一刻鐘后,姜稚和寶嘉正打算去沐浴洗漱,忽然聽見房門被驚蟄叩響——
“郡主,將軍突然暈倒了,李先生診過脈,說是心氣郁結,急需開解,不然恐傷及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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