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咎鄭重點頭,穩穩牽住送儺的手。
“多謝殿下。”
陸無咎與送儺二人出府后不久,消息傳到隔壁的梅園。
梅長生上午才在中書省議完事,轉而又到務司檢看了一番大婚時所用的皿帳幔等,回來聽姜瑾稟告此事,別的他都不甚留意,眼神微亮道:
“所以殿下這幾日忙碌,是為著送儺之事?那今日應是忙完了吧,正好到了午膳時,你去隔壁延請,我帶到樊樓坐一坐。”
不能過府相見,便服在外吃一頓飯,總是可以的吧。梅閣老換下公服,心挑選了一件月華鑲竹紋滾邊文士衫,含片丁香,抿平鬢發,攬鏡自照,自覺清雅非常。
他盼著姜瑾帶信回來,不一時,姜瑾便回了,看著裝扮一新的公子頓了頓,吞吐道:“公子,殿下忙,張羅著給送儺姑娘備嫁妝的事呢,不能與您一同用飯了。”
已經三天沒見的梅長生,聽了這話,遲遲哦一聲。
悶然心想:醋醋給別人備嫁妝盡心盡力,可我給醋醋備嫁妝,也盡心盡力啊,難道就不能得一頓飯的賞嗎?
不過盡職的夫君,理應隨時支持妻子的行事。梅長生勉強彎了彎,反正還有半個多月,大禮一,他們便可日夜相對,不急在這一時。
如此安自己,梅長生又下月華衫,換回公服——午后閣里還有事務。
午飯在府里隨便對付了一口,上值前他路過公主府門口,忽對隨行的姜瑾道,“你再去問問殿下,明日可有時間。”
姜瑾辦事老道,哪里還用公子趕一鞭走一步,苦臉笑道:“公子,方才屬下一并問了,殿下說明日要去宜春坊,約了楊大娘子聽曲……”
“知道了。”梅長生微笑點頭,“喜歡聽曲,開心便好了。”
姜瑾看著自家公子僵的笑容琢磨,公主殿下確實開心的,可看著公子,怎麼不太像呢。
這天晚間,梅彧來約梅長生下棋,推開房間,發現屋里空無一人。
梅三哥到奇怪,去問了門房,卻說閣老下值回家后,就沒見他再出去過。
月明星稀的夜晚,為送儺找到良人托付而高興的宣明珠,在宜春坊多飲了幾盞錯認水,扶頭歸府,已近深夜。
好在寶在梅園兒跟父親住,在家里沒什麼可擔心的。帶著一酒味進了殿,先要去沐浴,迎的泓兒卻笑著向寢閣子里努了努。
宣明珠一見這弄鬼的模樣,蛾眉輕挑,有了幾分猜想,信步往里頭去,走進閣子,便笑了。
只見燈臺下,一個白衫男子手握一卷書卷,倚榻看書,蓋因等了太久,半歪在那里睡著了。
即使睡著,他修長分明的指節也勾著書卷未放,閉著眼睫的半面臉映在熒熒燭火下,靜如畫,又有種家常的安寧。
宣明珠眉目含,輕輕走去,走他手中的書。
梅長生眠淺,頓時睜開眼,看見,眸子里的迷蒙退去,手自然地將人勾到邊。
“喝酒了?”他抱著,埋頭深深吸了一口上的味道,懶懶的嗓音微沙。
知他不喜酒味,宣明珠笑說,“我先去洗洗。”
梅長生卻抱著宣明珠不肯放,也不下榻,反將的腰往自上敦了敦,“想你了。”
宣明珠瞧出他這是打定主意要粘人,便踏踏實實往后一靠,笑他道:“又是從道里來?我說呢,之前修葺時為何要留著不堵。梅閣老,梅大人,你想我了就明說呀,這麼的,傳出去也不怕人笑。”
“沒有明說麼?”
梅長生一潭深水般的眸幾乎要將人溺在其中,“長生前后約了醋醋幾頓飯?醋醋都不惦記我的。”
宣明珠想了想,只當他遞話過來,只是要一起吃飯的意思,自己離京半年,總要聯絡聯絡朋友,想著與他地久天長的,不差這幾頓飯,便給拒了,沒料到反勾出他的委屈來了。
算理虧好了,宣明珠黠黠地瞇眼,往他臉上啄了一口。
這下子,梅長生便不困了,吃帶著酒味兒的脂作回禮。靜謐的夜下,頸親昵,鼻息相纏,“醋醋,我昨晚夢見你了。”
宣明珠瞧著他纖長濃的睫羽,輕輕一眨,似能進的心里,心頭忽而下來,嗯了聲,“夢見什麼了?”
梅長生卻又不說了,聲音低沉下去,咬耳問:“今日穿的小是什麼?”
宣明珠一怔,紅暈上臉,卻是答了:“紅。”
梅長生的結輕滾,目更幽深幾分:“小呢?”
宣明珠睜圓眼睛,抬手咬著指節吃吃發笑,避開他的目不答。梅長生鼻尖抵著側過去的頸窩,“嗯?說呀,告訴給我聽,里頭穿著什麼?”
宣明珠耳邊風吹得心里,又想笑又不敢,半撒半唾棄地捶他:“梅閣老,你行行好,地上的臉皮撿一撿罷。”
看他樣子,知道今晚是水到渠的事了,本來也沒指這人真能做齋戒的和尚,忍到親那一日。
可一想到他黑燈瞎火鉆道過來,滿里撥個不住,與在人前的清冷天淵有別,還是忍俊不。
梅長生卻沒,就那麼昵而不狎地抱著,由著笑,看見笑,自己也笑。
“醋醋,我們要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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