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等人到了之后才發現,此時,這整座小島上,幾乎已經站滿了人。
高樓的門匾被紅綢子蓋著,看樣子馬上就要開業了。
噼里啪啦...
隨著竹聲一響,一個年輕人大大咧咧的走出來,他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本店今日隆重開業,歡迎大家進來捧場!”
說著,大手一揮,伙計立刻把門匾上的紅綢子,拽了下來,出‘柳葉軒’三個大字。
“名字起得不錯!”
“這家店一開業,其他酒樓怕是坐不住了!”
“掌柜的,你家店開的這麼大,怕是價格很貴吧?”
聽見別人對自己的稱呼,年輕人頓時得意了起來,他昂著頭,出一手指擺了擺。
“本店不售酒菜,專門售茶水!”
人群一陣嘩然。
茶水?
在他們的認識里,茶這種東西,要麼是煎茶,要麼是藥茶,一般人賣茶,頂多就是開個茶水攤子,因為掙不了多銀子。
何必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段,開這麼大一家鋪子?
“這人腦子肯定是壞了!”
“茶水能賣幾個錢?我看用不了三天,就得關門!”
有人小聲議論道。
而房玄齡他們看到年輕掌柜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這不是柴令武嗎?
他什麼時候了掌柜的?
柴令武神一笑,又揮手讓人,抬出一個展架。
“一二樓大廳用茶,每杯五百文!”
“三四樓雅間,每間十貫,茶水另算!”
“五樓私人茶室,價錢面議!”
在展架的最下邊,還寫著四個碩大的字。
叟無欺!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也太黑了!”
“喝口茶,趕上俺家幾年的吃穿用度了!”
“三天?我看今天就得關門!”
大唐的小康家庭,一年吃喝也就七八貫錢的樣子,要真按展架上的價格算,整個涇縣都沒幾個人喝得起茶了。
而且最令人咋舌的是,三樓以上,是坐在雅間里,就要十貫錢,還不算茶水?
要不是看柴令武邊的伙計,一個個膀大腰圓的,恐怕早就有人沖上去,暴揍他一頓了。
這不是搶錢嗎?!
圍觀的人,呼啦啦散了一大半。
不過也有不在乎的,這些人只看上的裳,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房玄齡等人互相看了看,直接走上前去。
十貫錢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
“呦,幾位老先生來了,快來人,帶幾位老先生上五樓!”
房玄齡很滿意,柴令武沒有點破他們的份。
聽見柴令武說上五樓,更加欣了,他手在柴令武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小子竟然當了大掌柜,看上去也穩重了許多,不錯,不錯...”
殊不知,柴令武沒想那麼多。
“送錢的來了,送錢的來了...”
柴令武在心中大喊。
五樓就是給這些份尊貴之人準備的,價格自然不是其他幾樓能比的。
沒想到,剛開業就能賺一大筆銀子...
又有幾個著不凡的人走上來,為首是一個穿著綠袍,頭大耳的中年胖子,他一上來,就趾高氣揚的說道:“五樓什麼價錢?”
柴令武上下打量他們幾眼,“來人,帶客人上三樓!”
胖子大怒,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最怕被人瞧不起。
“你怕本老爺出不起錢?告訴你,本老爺在陵大街上有好幾家鋪子,一年起碼能賺上五千貫銀子!”
柴令武心中也有些生氣,但一想起自己現在是大掌柜的,開門做生意,總不好沖客人發火。
“本店五樓是私人茶室,不對外開放!”
胖子瞪著柴令武,質問道:“剛才那幾個老頭怎麼上去了?!”
柴令武正忙著招呼其他客人,隨口答道:“你要是房玄齡,你也能上去!”
“房玄齡又算什麼,本老爺...”
胖子說到這,聲音一頓。
“你說誰?!”
他尖一聲,臉都白了。
跟著他來的幾個人也都嚇得夠嗆。
大唐還有幾個房玄齡?
那不是當朝宰相大人嗎?!
柴令武懶得管他們怎麼想,瞪了伙計一眼,道:“還不快帶客人去三樓!”
小伙計上前,笑呵呵的道:“客人請!”
胖子等人本來想趕逃跑,可剛才他們分明看見,房玄齡和這個年輕掌柜很的樣子。
要是現在跑了,以后被這掌柜的報復怎麼辦?
無奈,幾人只能跟著伙計,躡手躡腳的走進茶樓,大氣都不敢一下,生怕驚擾了五樓的大人...
......
五樓只有兩間私人茶室,分別占據了整座茶樓觀賞風景最佳的兩塊地方。
炭火燒的正旺,哪怕開著窗戶,都覺不到毫寒冷。
“老夫本以為,龍首山已經是人間絕景,想不到在涇城中,竟然有比龍首山,更妙的地方!”
房玄齡坐在窗戶旁,看著外面的風景,只覺心都要醉了。
近,是泛著粼粼波的涇河之水,一片飛瀑傾斜而下。
遠云山霧繞,好似仙境一般,更難能可貴的是,竟然能夠看到‘八水繞長安’的景!
杜如晦則是對桌子上的一應,很興趣。
他拿起一個小小的木夾,比劃了比劃,又拿起一個白瓷的小斗,研究了半天,才道:“看來柴家小子所說的茶,比之煎茶也不遑多讓,門道應該不!”
蕭禹嘿嘿一笑,道:“柴家小子哪有這份本事?我看,這家茶樓應該是柳白琢磨出來的,天下間,只有他才能搞出這等出人預料的事!”
眾人齊齊頷首,表示贊同。
他們在柳白的上,見識過太多的神奇之,若說開這座茶樓是柳白的想法,就一點都不稀奇了。
而且,他們更多了幾分期待。
叩叩叩——
就在此時,外面有人敲門。
“進!”
兩個著素凈,長相可人的,施施然走進來,手里都端著托盤。
“見過貴客!”
從聞到香味開始,幾個老家伙就對這里的茶好奇得不行了,都著脖子,往托盤上看。
兩個巧笑嫣然,跪坐在末席,開始一樣一樣的拿東西。
們的作很輕,長袖飄舞之間,十足,老家伙們樂得見牙不見眼。
當一個點燃檀香之后,房玄齡好奇的問道:“飲茶還要焚香?”
微微欠道:“回貴客的話,我家爺曾說‘一盞清茗,一柱檀香,一人獨對一山,一心靜面一世’,若沒有檀香相伴,再好的茶,也了幾分滋味...”
老家伙們齊齊一愣,他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自然能聽出,柳白那番話里的大道理。
房玄齡喃喃道:“一人獨對一山,一心靜面一世...此茶之中,竟有如此意境...”
他的臉逐漸鄭重了起來,正襟危坐,腰板得筆直。
“諸位,就憑這一句話,也值得用心品味,方才是老夫失態了!”
眾人點頭,也紛紛坐好,滿面肅然的,看著兩個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