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學院的項目里一共推進了兩個型號的巨神兵。

邊緣一型與特殊構型。

前者煉製數目不詳，據鄭清所知，最有七臺，這一型號巨神兵能夠達到的最高戰力是大巫師級別。後者僅有兩臺，但祂們卻能發揮出傳奇級別的戰力。

鄭清原以為這種安排只是為了滿足不同作戰需求，非常普通的『高低搭配』式開發。

但此刻聽到若愚老人的反問，他才幡然醒悟，這些『邊緣一型』似乎在圖紙上的時候，就是作為『元始』與『太一』的護衛而設計出來的。

「——讓他們駕馭『邊緣一型』？」

鄭清轉頭看向大廳里那些黑袍子，下意識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愕然：「學校要把自己的銳註冊巫師浪費在這種地方嗎？」

他可清楚的記得老姚和科爾瑪以前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也知道自己正在駕馭的這個型號的怪上那難以克服的缺陷——除了自己這個怪胎，或者大巫師，其他註冊級別及以下的巫師駕馭『邊緣一型』是真的會死人的！

『邊緣一型』第一次測試后，項目組的人大半夜闖進403宿舍，著急忙慌給他做檢的事，可沒過去多久，鄭清還歷歷在目呢。

年輕助教的目在自家助教團團長的腦袋上稍稍停頓了一瞬——張羽的頭髮原本就有些花白，鄭清有理由相信，如果真的讓他去駕馭邊緣一型，團長大人估計就要徹底白頭了。

跟科爾瑪的發倒是很般配。

就在他胡思想之際，幾乎同一時間，科爾瑪也丟出了自己的質疑：「——他們的共鳴度符合項目組要求嗎？」

巨神兵項目組之所以會對適格者們的共鳴度提出要求，一方面固然是為了追求巨神兵狀態的穩定，確保適格者們能夠充分發揮巨神兵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適格者們在駕馭過程中失控，神與被巨神兵所同化。

如果嚴格按照項目組要求，符合條件的適格者數量是極其有限的。

「項目組最近開發了一個抑制，可以在適格者們狀態趨於失控時截斷控制系統，大大提高了邊緣一型的容錯度。」若愚老人顯得非常有耐心：「——這種抑制對你們兩個人也是很有幫助的，已經安裝到元始與太一上面了。」

「——至於浪費不浪費這個問題。」

老巫師的目看向旁的邊緣一型，鄭清覺那雙眸子似乎過了厚重的外甲，徑直落在自己上，表嚴肅，語氣卻帶了幾分揶揄：「你是九有學院的學生，怎麼會用阿爾法的方式去思考問題？第一大學不是商店，我們也不是生意人，在學校眼中，學校里的每一名巫師互相之間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誰的價值更高，或者犧牲誰的損失更小……尤其當你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后，更要學會不從單純的利弊思考解決問題的方式。平等、自由、鬥爭、信仰、以及犧牲，這些原則才是我們應該秉承的信念。」

鄭清忘了這是最近第幾次有人跟自己聊『站在更高的位置』后的事了。

原以為自己已經對這個詞開始敏。

卻不料從若愚老人口中聽到這個詞之後，心底仍舊會升起一難以名狀的違和。彷彿站在岸邊看天與海之間的距離，遠遠去連一條線，但實際上二者之間卻隔了天塹。

「——還有你剛剛提到你們的護衛是不是必須從他們中挑選。」副校長大人的視線轉向另一位傳奇巨神兵的適格者，鄭清頓心底鬆了一口氣，然後聽到祂給科爾瑪的回答：「當然不是。你們每個人的護衛都可以自己挑選。這些人只是學校給你們的推薦……不論我們幾個還是占卜團，都認為他們是最穩妥的選擇。」

最穩妥，並非最優。

只聽若愚老人的這個用詞，就能到其中微妙的用意。

「我希讓北區巫師擔任我的護衛。」巫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可以。」老巫師爽快的答應著，似乎完全不奇怪會提出這樣的建議，然後祂轉頭看向鄭清：「——你呢？」

「我？」

鄭清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猶豫起來，理論上，讓宥罪獵隊擔任自己的護衛是最安全的選擇，但考慮到邊緣一型對適格者們的傷害，鄭清又絕對無法忍，然而全盤接學校的安排，又讓他有種的不安。

要知道，托馬斯在噶他之前，可一直是助教團的優秀員哩！

「——我再考慮考慮吧，」男生最終選擇了『拖』字訣，小聲分辯道：「反正『太一』還沒完，作時需要注意的事項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若愚老人卻輕輕一笑，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可以……老姚之前跟我說，這是白瞎功夫，但我覺得總要讓你們多一份選擇。既然你們有自己的考慮，那麼……」

他擰了一下手中拐杖。

隔音結界瞬間消失。

第一大學副校長恢復了平日的威嚴，聲音不大，但大廳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科爾瑪與鄭清留下，其他人就地解散。」

在一旁侯了大半晌的黑袍子們雖然滿臉疑，卻沒有丁點兒猶豫，一不茍的執行了副校長大人的命令，只是片刻間，大廳就散的空空，只餘下大大小小三道影。

然後，老巫師抬起拐杖，在面前順勢一劃。

虛空彷彿書頁般向兩側緩緩捲起，出另一個世界那片無垠的雲海。

老人抬腳向前，袍腳微微揚起，形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餘音裊裊：「——我在山上等你們。」

這句話，鄭清一開始沒有聽懂。

直到他與科爾瑪過那兩張書頁，來到那片有著無邊雲海的世界，落腳之便在『元始』的腳下，抬頭，看著面前那恍若一座高山的龐然大，看著雲層繚繞在它的前，看著從『山腳』蜿蜒向上，一直蔓雲層間的狹長山路，鄭清心底頓時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