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那何醫生什麽意思呀,一會兒給雲醫生使絆子,一會兒又討好,一會兒又背後說人壞話。”
何海鵬和梁萬明任學東三個人就在輸室門口,三個人的對話自然被輸室的薑豔豔和劉紅霞聽到了。
“小人行徑。”
劉紅霞撇了撇:“肯定是之前不知道雲醫生的底細,覺得雲醫生是新人,想一,後來發現雲醫生可能有來頭,這才討好,現在見了梁主任,又想在梁主任麵前給雲醫生和任醫生上眼藥唄。”
“嗯,以前倒是沒看出來,何醫生的人品竟然這麽差,虧我還給他送過水果呢。”薑豔豔點著頭,深以為然。
兩個人是躲在輸室裏麵看著,同時低聲議論,外麵的何海鵬三個人倒是沒注意。
得到了梁萬明的肯定,任學東這會兒一顆心已經放回肚子裏去了,隻覺得自己這幾天沒白跑,不僅僅跟著雲珩學到了東西,現在還在梁主任麵前留下了好印象。
“梁主任,您既然來了,要不進去轉轉?”任學東試探著問。
“行吧。”
梁萬明點了點頭。
他原本是打算悄悄轉一圈,然後走人的,既然遇到了任學東,那就進去看看吧,還別說,看雲珩給人治病,確實有意思的。
這會兒雲珩剛剛看完一位患者,拿過登記本看了一下,在患者名字後麵打了個√,喊道:“陳小偉!”
“雲醫生!”
跟在後麵的一位患者急忙向雲珩打了聲招呼,然後坐了下來。
“陳小偉,29歲?”
雲珩一邊先填著單子的抬頭,一邊問:“哪兒不舒服?”
“頭疼,腹瀉,還有點發燒,我自己量了一下,37°8。”
雲珩這會兒已經放下了筆,認真的觀察著陳小偉的麵龐,同時向前湊了湊:“頭疼,是哪個位置?”
陳小偉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部位:“就是這塊。”
雲珩手從桌麵上的了點酒凝膠,在雙手上了一下,這才手在陳小偉的兩眼眶的上麵摁了摁。
“雲醫生,疼,疼!”
陳小偉瞬間就出現了痛苦之,裏麵喊著疼。
“這是什麽況?”
梁萬明回頭詢問任學東。
“應該是額竇發炎。”任學東急忙道。
與此同時,雲珩也出聲了,對患者道:“你這是明經頭疼,病了應該有幾天了吧?”
梁萬明瞪了一眼任學東,任學東訕訕的笑了笑。
其實任學東知道自己說的也不算錯,患者確實屬於額竇發炎,但是這話從中醫口中說出來,卻明顯有些牛頭不對馬。
“差不多一個禮拜前冒了一次。”
陳小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雲醫生,不瞞您說,我是教散打的,會點功夫,覺得自己壯實,小冒的話都是自己扛的。”
“再好,生病了也要治療,要不然耗損的都是的正氣,正氣耗損,病邪就容易趁虛而。”
雲珩說著話,示意陳小偉出手,給陳小偉了脈,然後提筆一邊寫著陳小偉的癥狀,一邊習慣的輕聲說著自己的判斷。
“從癥狀來看,應該是有太表證的癥狀,但是頭疼、腹瀉、舌紅這些卻又和太病不符合.......”
“一經病癥未罷,卻又出現另外一經的癥狀,有先後次第之分,應該是‘並病’,最初冒未愈,最初應該是單純的太外,額痛、腹瀉、舌紅、脈大等屬於明病的表現,那麽患者應該屬於太明並病.......”
任學東這會兒已經上前了幾步,站在了靠近雲珩很近的地方,梁萬明也跟著任學東上前了幾步,站在任學東邊。
因為患者們都認識任學東,也就沒人說隊什麽的,而且雲珩這邊完全是按照登記表喊人的,其實也排除了隊的現象,像何海鵬和周素雲其實是不怎麽看登記表的,都是誰排在前麵就給誰看病。
雲珩一邊寫著患者的癥狀,一邊分析,裏麵輕聲念叨,就像是學生做題一樣,一步一步分析,一步一步解答,雖然沒有直接算出答案,可這個解題過程才是最值得學習的。
任學東之所以覺得跟著雲珩能學到東西,其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其他的醫生,要麽水平不夠,要麽故弄玄虛,要麽直接說答案,很有人能像雲珩這樣,一步一步判斷,一步一步分析。
因為雲珩知道自己水平其實並不算多高,所以他很小心,很仔細,每一步都是小心求證,一方麵結合學校學的東西,一方麵結合從模擬空間學來的經驗,反複推敲,這就等於雲珩其實在帶著邊上的任學東一起分析一樣。
為什麽是這個病,這個癥狀怎麽回事,有什麽原因,有什麽竅門。
雲珩自己搞明白,最終給患者確診之後,其實任學東也搞明白了。
“太與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湯主之。”
說著,雲珩就開始擬方了。
雲珩這最後一句判斷,其實正是《傷寒論》中明確記載的,從前麵的分析,到中間的判斷,到後麵的確診,再到最後怎麽用藥,甚至直接引用《傷寒論》中的經方。
整個過程卻是能讓邊上的人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任學東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不東西。
這一刻梁萬明終於明白為什麽任學東原本是不服氣前來找茬的,卻最終了雲珩的小跟班,一位省中醫醫院的醫生卻心甘願的下班之後來一家小社區醫院跟著一位年輕醫生學習,端茶倒水了。
站在梁萬明的高度,他更加能明白雲珩這種診斷方法能給下級醫生帶來什麽。
現在全國各大醫院其實都是缺人狀態,但是招收人的門檻卻很高,這個缺人,指的是缺人才,而不是缺新人,全國各大的醫科類院校,每年都會走出很多醫學生,而這些醫學生能進醫療行業的卻不會超過三。
醫院缺人,新人難帶,這才是各大醫院麵臨的最為棘手的問題。
新人進醫院之後,一般都是跟著一些住院醫學習,這些住院醫們水平參差不齊不說,自其實也是有藏私的心思的,教會徒弟,死師傅,到時候被學生比下去,那多丟人?
而一些主治醫卻沒多耐心和時間去教新人。
現在國很多醫院,其實都在倡導以老帶新,鼓勵老人帶新人,可這個現象依舊無法避免,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還有一點,很多人其實不懂怎麽帶新人。
不會了我給你解釋一下,你要再不會,我就罵,誰有那麽多耐心。
要是大多數的帶教老師或者上級醫生能像雲珩這樣,那新人學習起來絕對會非常快,這一刻,梁萬明再次升起了把雲珩弄去他們科室的想法。
這小子簡直就是個寶呀,自水平不說,單單這一手,那就是無價之寶,哪怕不上臨床,不坐門診,專門搞個新人培訓,對醫院對科室來說那也是很有好的。
“去抓藥吧,回去按方服用,一些注意事項我也專門寫在一張紙上了。”
雲珩把藥方和注意事項一起遞給了陳小偉。
“謝謝您,雲醫生。”
陳小偉接過藥方,道了聲謝,然後起,雲珩則盯著一邊看了三秒,這才準備拿過登記表看下一位患者,一抬頭,注意到了梁萬明:“梁主任!”
說著話,雲珩急忙站起來。
“沒事,你忙你的,我就過來轉轉。”
梁萬明笑了笑,示意雲珩不用管自己,繼續看病。
雲珩客氣的點了點頭,這才重新坐下,拿起登記表喊了下一位患者。
梁萬明是送孩子去學習班的,不能呆太久,看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就出了診室,任學東也急忙跟了出來。
“梁主任。”
“我去接孩子,你不用管我。”
梁萬明向任學東打了聲招呼,走了兩步,又向任學東招了招手,示意任學東跟上自己。
任學東急忙到了梁萬明跟前:“梁主任。”
梁萬明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任學東:“小任啊,你覺得雲珩怎麽樣?”
“很厲害。”任學東道。
“以這個年齡,剛畢業的況,家裏還沒有人教能有這個水平,確實很厲害了。”
梁萬明點了點頭,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你,你這幾天在這兒覺得自己學到東西了嗎?”
“嗯。”
任學東點著頭:“跟著雲醫生,我是學到了不東西,以前看咱們科室的幾位醫生治病,都是看的雲山霧繞的,可看雲醫生給人治病,卻能看的明明白白。”
“你覺得要是把雲珩弄去咱們科室,專門帶一些新人和你們這些臨床經驗比較差的,會不會有效果?”梁萬明問。
“那肯定會有了。”
任學東毫不思索的道:“跟著雲醫生,真的是能學到很多東西的,要是雲醫生能去咱們科室,我也不用每天跑了。”
說著,任學東還笑了笑。
“嘶,我想一想。”
梁萬明又看了看時間:“不說了,我先去接孩子,你這兩天探一探雲珩的口風,看他什麽想法,為什麽不願意去咱們醫院呢?”
“行,我記下了。”
任學東急忙點頭,高興的不行。
自己這算是領了梁主任的任務了吧?
在醫院,有資格直接被科主任安排的,那可不多,住院醫科主任都是很過問和關注的。
一直把梁萬明送出社區醫院,幫梁萬明打開車門,目送著梁萬明的車子遠去,任學東這才返回了西亞社區醫院。
剛進門,又看到何海鵬,何海鵬上了個衛生間過來,正好和任學東打了個照麵。
何海鵬還打算裝著沒看見任學東,任學東卻主喊了一聲:“何醫生。”
在西亞社區醫院,幾位醫生是沒什麽上下之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盤,不需要去管別人,而且雲珩初來乍到,算是新人,人家何海鵬好歹來了三年了,新人懟老人,多有些不像話,而且上次的誤會,雲珩也揭過去了。
可任學東卻沒那麽多顧忌。
他是省中醫醫院的醫生,雖然隻是住院醫,可在何海鵬這種社區小醫生麵前還是很有優越的。
剛才何海鵬竟然在梁萬明麵前告他和雲珩的黑狀,真是不知所謂。
真以為自己跟在雲醫生後學習,就好欺負?
真以為省醫院的醫生都是泥的?
“任醫生。”
何海鵬看到任學東還真有些心虛,尷尬的笑了笑。
“何醫生剛才在我們梁主任麵前很不錯嘛。”
任學東笑嗬嗬的道:“怎麽,何醫生這是打算去我們省醫院指導一下工作?”
“沒有,沒有,我就是.......”
何海鵬看著任學東一步一步走來,著實是有些心慌的。
醫療行業,醫院和醫院之間雖然沒有明確的上下級之分,可段位製是很可怕的,任學東不管怎麽說都是省級醫院的,哪兒是他一個社區醫院的小醫生能招惹的。
說句難聽話,任學東這幾天是以私人份來跟著雲珩學習的,如果任學東是走正規渠道,搞不好齊亞萍還要做個宣傳呢,省中醫醫院任醫生來我衛生中心坐診指導。
別看人家隻是住院醫,省中醫醫院這幾個字那就是招牌,能給社區醫院帶來不好的。
任學東臉一冷,手一指何海鵬。
“我警告你,不管你和雲醫生有什麽矛盾,最好老實一點,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你要真有能耐,蹦躂兩下那表現,沒能耐,蹦躂那作死。”
“也不照照鏡子看你有什麽,要長相沒長相,要本事沒本事,除了背後使絆子,耍招,你還會什麽?”
何海鵬臉也為之一變,任學東這番話真的是太傷人了,哪怕何海鵬不怎麽舍得丟了這份工作,這會兒也有些火氣上頭。
“怎麽,不服氣?”
任學東冷笑一聲:“剛才我們梁主任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們梁主任親自招攬雲醫生去我們醫院,雲醫生都不去,你這邊搞小作有什麽意義?”
“真要把雲醫生鬧的在這邊幹不了,我和梁主任還要謝謝你呢,要不你試試?”
何海鵬剛剛握的拳頭瞬間鬆開了。
自己這邊丟了工作還不知道去哪兒呢,人家雲珩這邊丟了工作,馬上有省中醫醫院接收........
老天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