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可不能再犯傻了。

溫寧撇了撇，下語氣來。

“剛才我一時糊涂，話說得太過了。咱們已經領證，還拜了堂，已經是正正經經的夫妻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你睡在外頭，傳出去得多難聽啊！”

宋驚瀾垂下冷眼眸，鼻尖冷哼：“你還怕丟臉嗎？早些時候你大吵大鬧，就算有什麼臉，也早就被你自己丟盡了！”

溫寧自知之前太過分，要想他立刻原諒是不可能的。

低嗓音：“丟了就不能努力撿回來嗎？我的臉已經丟了，難道你也想丟？今晚你睡在外頭，真正丟大臉的只會是你。”

宋驚瀾微愣，上不說，心里卻不得不承認說得有道理。

整個宋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娶媳婦，而且娶的是帝都那邊來的城里姑娘。.七

按照這邊的新婚規矩，新人拜堂后就進屋房。隔天一早親戚朋友，鄉里鄉村就會來看新娘討喜糖吃。

若是讓眼尖兒的人發現他新婚夜睡柴房，指不定會傳得整個村子都知道，那得多難聽。

這個臉，他確實丟不起。

溫寧上輩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公司總，早就練就了一副觀言察的火眼晶晶。

見他已經開始松，連忙給他一個臺階下。

“反正床那麼大，你睡一邊，我睡另一邊。”

宋驚瀾仍是很不屑，淡聲：“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離婚，那就不要太多糾纏。我睡那邊木沙發就。”

看不起自己，不想跟自己過，他會找機會跟離婚。

畢竟相識一場，小時候又是街坊鄰居，他不能跟不清不楚，日后尋到自己的幸福，也不會讓對方瞧不起。

溫寧聽罷，眼里掠過一抹黯淡，心深卻難掩。

都道莫欺年窮，上輩子就是瞧不起他太窮又沒遠見，才會在表哥的蠱攛掇下逃離宋家。

直到幾十年后，才知道這個男人有擔當責任，最后甚至寬宏大量原諒，照顧直到病逝。

這個時候不比以后的花花世界，尤其是在農村地區，子的貞潔仍被看得很重。

即便主開口，他仍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免得玷污的清白，讓以后能順利改嫁他人。

這個男人，沉穩斂，心善又有擔當，是真正的男子漢。

打量收拾木沙發的男子，下了決心。

宋驚瀾，別想了，反正本姑娘這輩子就賴你了！

夜暗沉，土胚房里唯一的吊燈亮著，昏黃不明。

一對新人各分房間兩頭，一人睡床，一人睡沙發。

溫寧之前坐車轉車好幾天，顛簸得厲害，洗漱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木沙發上的宋驚瀾卻有些輾轉難眠，尋思著家里未來的生計，想著即便面臨揭不開鍋的糟糕況，心里糟糟的。

這一次父親病得很重，縣城里的醫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書，幸好搶救及時，父親總算撿回了命。

他上半年的工資已經花在醫藥費上，親戚朋友但凡能借到錢的，老母親都去借了，加上之前的，欠了足足一千多塊。

這次親又借了一百塊，八十八塊做聘金，坐車去城里領了結婚證用了十塊，其他實在湊不出來，只好厚著臉皮跟溫家岳丈商量。

幸好岳丈很通達理，讓他們把人娶走安頓好，其他都不打。

眼下家里一貧如洗，他得趕找點兒錢，給母親做家用，這樣他才能放心回縣城工作。

這兩天他得想辦法把家里先安頓好……

夜很靜，床上的人傳來均勻呼吸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了的染，他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

隔天一大清早，外頭便傳來劈柴聲。

宋驚瀾睜開眼睛，連忙起穿，收拾木沙發，隨后去大后方的廁所刷牙洗臉。

他走回來的時候，溫寧仍沒醒。

宋驚瀾本不想搭理，可想著一會兒親戚鄉親們要來竄門看新娘，只好走到大床邊。

“溫寧！溫寧！快起床！”

床上的溫寧仍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著他的嗓音，咕噥問：“天不是還沒亮嗎？”

宋驚瀾沉聲：“外頭已經亮了，快起來！一會兒有不人來討喜糖，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溫寧總算清醒一些，騰地跳坐起來。

“怎麼做啊？”

穿著單薄的睡，領口敞開，出一大截雪白的脖子和肩膀，發有些凌，杏眼惺忪，櫻嘟起，沒了昨日的咄咄人和潑辣，多了一些憨和可。

宋驚瀾一時看愣了。

溫寧了眼睛，以為他不肯答，放語氣解釋：“我不懂你們這邊的結婚禮俗，你先給我說說吧。”

宋驚瀾很快回神，撇過冷俊臉，避開不再看。

“不復雜，新娘只需要負責端喜糖和敬茶。老長輩敬一杯茶，其他一人分兩顆糖果。”

溫寧點點頭，干脆利落起床。

“行！我知道了！”

風風火火跳下來，甩上外披上，作迅速疊好被子，套上鞋子，快步走去洗漱。

宋驚瀾不住有些驚訝。

之前溫家岳丈說生慣養長大，小病不，尤其喜歡賴床，偶爾一拖就半個多小時，讓他要多督促，不要讓親家們看笑話。

他哪里知道此時的溫寧早已胎換骨，常年的高強度繁忙生活，練就不敢浪費一丁點兒時間的良好習慣。

刷牙、洗臉、換服、梳頭發，五分鐘弄得齊齊整整，然后大步走出門。

此時，天仍蒙蒙亮，宋驚瀾在院子中砍柴，廚房里有火，卻空無一人。

溫寧走過去，作利索撿柴火，捆好抱去廚房。

宋驚瀾瞥了筆的背影一眼，暗自詫異一個滴滴的城里姑娘，竟會主干活。

溫寧見爐里的火快熄滅了，連忙添上柴火，吹了吹。

爐里的火苗竄出來，秋天的柴火干燥，很快就呼呼燒起來。

走出廚房，揚聲問：“瀾哥哥，水快開了，要做什麼用的？”

宋驚瀾后背微僵，答：“……爸敷胳膊用的，你去喊媽來提就行。”

小時候在大胡同口，喊他“瀾哥哥”，總纏著他背，撒讓他帶出去玩。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又悉又陌生。

“哎！”快步往另一邊的土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