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高徒們

出席完茶馬易會後，朱楨又回到王府繼續休息。

他的假期還沒有結束，兩位王妃是不肯放他出來工作的。唯恐他又跑出去，一年半載回不來。

所以雲南的文武員想要跟他匯報工作，只能到王府裡探視才行。

這天來探視他的三人，是他的得意門生——馬君則、胡儼和黃觀。前兩者是來省城述職的，黃觀就在昆明當提學，便相約一起來拜見王爺。

朱楨一見他們，自然十分欣喜。招呼三人坐下後，笑問道：“咦，鐵鉉怎麼沒有一起來啊？你們都來了，他這個地主不來合適嗎？”

“約他一起來了。但王爺也知道，鼎石這人特認真。”馬君則忙替鐵鉉解釋道：“結果學生去他衙門他的時候，正上個擊鼓告狀的。他就讓學生先來一步，替他跟王爺告個罪。”

“可以理解。”朱楨便不以為意的笑道：“人不都說‘前生作惡，知縣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嗎？他這個省城的縣太爺，可不好當啊。”

“鼎石這些年確實水深火熱啊。”眾人便大笑起來道：“尤其是他這麼剛直的一個人，整天迎來送往，還得伺候那麼多婆婆，也真是難為他了。”

胡儼笑道：“學生還記得他剛上任的時候，給我的信裡說自己‘趨蹌倥傯，供億紛紜，疲於奔命，以至心力瘁’。”

“不過就算這樣，鼎石兄還能在全省州縣考核中名列榜首，可見他的厲害。”黃觀讚道。

“就像若思說的，鼎石這人能力超群，剛直不阿，但問題是過於剛直了，眼裡不得沙子，看到不平事就如鯁在，不吐不快。這樣當倒也不賴，但主政一方就容易把局面搞僵。所以才給他選了這麼個憋屈地方。”朱楨看一眼胡儼道：

“其實本王把他放在昆明知縣任上，就是為了磨一磨他的心。本來我還擔心他太年輕，會不會揠苗助長，反而毀了他？結果這幾年乾下來，他長的非常快，也能藏得住話了，也能為了大局放下一些原則了，上上下下這麼多祖宗，他都應付的遊刃有余。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還幹了不實事，可以提拔到更高的位置擔當重任了。”

三人自然十分羨慕，但不嫉妒。這是人家鐵鉉該得的，為了不耽誤工作，他連大比都沒回去考，就這份敬業神，也讓他們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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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羨慕他，你們也都非常的出，給本王大大長了臉！”朱楨仿佛能看到三人心思似的說道：

“本王這可不是假話，當初雲南方定，本沒有員願意來。被派來雲南的不是犯了錯誤被貶的，就是沒有後臺被排過來的。就這樣也湊不齊多人來，父皇不得已還啟用了好些已經退休的老人家。”

“當時員缺到什麼程度？縣裡只有一個知縣，府裡只有一個知府。一個屬都沒有，簡直就是一群桿司令。”朱楨的看著他的學生們道：

“是你們這一千多大學生，主放棄了在京城的前途，跟著本王來到雲南，才把衙門的架子搭起來，讓府能正式運轉！萬事開頭難，雲南的事開頭尤其難，要不是你們這幫子弟兵，雲南斷不會有如今的局面！”

“當時的況確實太難了，土司兇悍，山民刁蠻，軍戶傲慢，移民一心就想著逃跑，”馬君則聞言慨道：“卑職剛上任時都快傻掉了，真有一種家豬忽然掉進野豬林中的覺。”

“哈哈，君則形容的非常生啊。你們安寧州，確實一點也不安寧。”朱楨不大笑道：“好在你也功長出了獠牙，乾翻了那幫呲牙咧的家夥，功稱霸山林了。”

“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唉，都是井鹽鬧的，學生剛上任的時候，那黑井鎮上幾乎天天有械鬥，死了人往河裡一扔就拉倒。有時候一死十幾二十個，也沒人當回事兒，簡直是無法無天。”回憶起過去的幾年，馬君則一臉唏噓道：

“學生本來想著以和為貴，拉著各家坐下來談，大家一起發財，不比整天打打殺殺強？誰知這幫孫子本不把學生當回事，當著我面說得好好的，回去後照舊打打殺殺。得學生沒辦法了，組了支民團，誰敢打打殺殺，我就乾誰。整治了這幾年，才漸漸的安生了。”

“真不像君則兄能乾出來的事啊。”黃觀和胡儼唏噓道：“你以前從來都是以理服人的。”

“唉，有些人聽不懂好話，所以還得以力服人。”馬君則苦笑道。

“以安寧州的先天條件來說，你能考核名列中上，就已經說明伱的能力很牛了。”朱楨說著讚許他一番道：“當初把你派去安寧州，也有磨礪一番的意思，做不是做人，不能隻一團和氣，還得有雷霆手段。”

然後他沉聲對馬君則道：“本王準備給你加加擔子，有沒有勇氣去一個更危險的叢林？”

“哪兒啊？”馬君則張問道。

“去當東川知府。”朱楨便道。

“哇！恭喜師兄！”胡儼和黃觀便向馬君則道喜：“終於要為咱們這幫同窗裡，第二個穿緋袍的了！”

“呵呵，但那是東川啊……”馬君則卻笑不出來，那裡是雲南，乃至整個大明最的地界了。不說別的，上任東川知府還在軍醫院裡躺著呢。

他是率兵進山追剿土蠻時，被人家了一箭。好消息是穿著甲，當時傷勢並不重。壞消息是箭上淬了毒，最後不得不截肢。

而前前任東川知府更是倒霉，在巡視銅礦的途中遭到了突襲，連人帶馬掉了山澗，都沒找回來。

所以聽說自己要去東川，自認為已經進化野豬的馬知州，還是難免小生怕怕。

他汗，強笑道：“安寧州那幫人搶的是鹽井。那玩意兒搬不走，所以還得留點分寸，日後好相見。東川那幫土蠻，可是直接搶銅廠，真是一點余地都不留的！”

“你就說去不去吧。不願意去我給你換個地方。”朱楨便笑瞇瞇地問道：“不要有心理力。”

“去，王爺讓我去哪兒我都去！”馬君則商拉滿，知道自己一旦說不乾，在王爺心裡的評價就會直線下降，以後什麼好事兒都不著自己了。

所以本沒有第二個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