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長安,隔三差五的就能飄起鵝大雪,整個長安城都包裹在這層銀裝素裹的皮囊里,顯得格外的肅穆和純潔。
永平坊此時也是如此,作為長安城里的貧民區,原本稍有些破舊的宅子在大雪的掩蓋之下,白茫茫的一片,居然也顯得有些致了。
時間尚早,坊門沒開,但此刻的永平坊卻并不平靜,約約卻又幾乎連綿不絕的敲打聲在整個坊市此起彼伏。
老朱放下手里的錘子,看著眼前逐漸型的爐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料錢一百文,賣三百,一天能做兩個,這可比之前他辛辛苦苦錘幾個門釘、打幾把菜刀強太多了。
眼見著爐子就要型了,老朱轉手從旁邊拿起一塊掌大小的木契子,干脆利落的在爐子側面砸了兩下,一個清晰的圓圈里面帶個張字的符號,就這麼留在了爐子上。
敲完拓印,老朱很寶貝的把木契子抹了抹,把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抹去不說,原本就圓潤的木契子越發的顯得油水亮了。
這東西可是寶貝,只有敲上這個標記,小張掌柜府上的下人才會收,然后放到東市、西市的鋪子里往外賣。
老朱也嘆,還是老張家仗義啊,富貴了也不忘了這些老街坊,自己發財了不說還能讓老街坊們也能發家。
這會兒他隔壁的鐵老二估計也在忙活吧。
不僅僅是他,還有好幾家都在他那兒下了單子訂了鐵料,鐵老二那死要錢的德行,這會兒應該沒日沒夜的在干活才是。
也不知道小張掌柜那腦子是怎麼想的,原來鐵料還能用碾子碾出來,老朱現在回想起當時小張掌柜演示時,一張張鐵皮從碾子里出來時自己那傻樣就覺著好笑。
隨手從旁邊自己打造的爐子上拿起一把大鐵壺,往大碗里一倒,一直熬著的姜湯頓時帶著滾滾熱氣沖了出來。
地喝上一大碗,整個人都舒坦了!
再抬頭一看,自家小子居然在打瞌睡?
老朱可不慣著孩子,一腳就踹了過去,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
“過不了幾天好日子是吧?要不是當年你爹我跟老張好,小張掌柜能照顧咱家?一個路子掙二百,這樣的好事你他娘的還懶?”
“老子辛辛苦苦掙錢還不是為了你和你大哥娶媳婦?給老子起來干活!”
老朱說一句踹一腳,嗓門大下腳重,算是徹底給朱家老二醒了瞌睡。
這不僅僅是他一家的景,整個永平坊在張諾有意無意的安排下,徹底了一個原始的流水線工廠。
產鐵皮的,做煤爐的、做水壺、鐵桶的、還有一大幫做藕煤的,整個產業鏈在這大半月里源源不斷的供應著整個長安的需求。
老朱的手藝好,每個爐子幾乎一模一樣,所以被張諾發了個自己刻的章子,只要是他出產的爐子,就砸個商標,然后放到他剛開張的東市、西市的酒樓里賣。7問小說xsxs.
其他人也能做爐子賣,但是沒有這個圓圈張的印記,頂天也就賣到三百文不到。
可張諾這里直接給老朱下訂單,三百文一個,轉手就賣三百五,掙了五十不說還供不應求,別人就信他。
永平坊的坊最近也是紅滿面,整日里走路都是鼻孔看人,沒辦法,太風了!
每天都有各個府上的運貨馬車來這兒等著買煤買爐子,那熙熙攘攘、絡繹不絕的,讓老何有種自己不是在永平坊而是在皇宮看大門的榮譽。
最近這段時間,永平坊算是長安最熱鬧的坊市了。
不僅僅是方便好用的爐子和煙囪,還有一個就是坊市深連綿一大片的張記酒坊。
坊市里沒啥手藝的,有手有能彈的,幾乎全去酒坊干活去了。
每日里一大車一大車的糧食,源源不斷的往酒坊里送,然后一車車的酒直接送到東西市的酒樓里,換了一串串銅錢。
還有些西域的胡商和跑南方的商販,更是每天坊市剛開門就來到酒坊門口等著,就想著拉幾車“張記秋桂酒”出去售賣。
誰都知道這酒好,只要能進到貨,轉手就能掙錢,這就讓原本悄無聲息的永平坊越發熱鬧了。
最近老何也是跟各家各戶叮囑好了,外人一律不得進坊市,要買酒買爐子買煤的,坊市口就有專門的地方,里面一律不讓進。
走親戚的都得登記,然后在監督之下安排到其他坊市的客棧里去。
坊市里現在可都是寶貝,這爐子手藝可是能傳家的,更不用說那一瓶就能喝倒人的酒了。
前幾天有幾個在街上廝混的癟犢子鬼鬼祟祟的想來打秋風,居然還想調戲小張掌柜家的當家娘子,結果只是張府管家在坊市大街上喊了一聲。
好家伙,舉著錘子的、拿著子的、著菜刀、鋤頭的大小伙子、老爺們直接追出去兩條街,生生的把幾個號稱橫行西市的小混混給打斷了兩條。
府來了人也不管,這些不良人都是見慣了市面的,問了幾句況以后,也不顧什麼斷不斷的,直接拎著人領子給拖走了。
經此一役,永平坊威名更盛,老何走路也越發的囂張了,都快不是鼻孔看人了,得是鼻孔看天了,也不知道那脖子是不是得了。
張諾原本只是想要改善下自己的生活條件,卻生生的在大唐年間的長安,弄出了個最原始的封閉式工業園區。
張諾想了想也沒阻止,人都是逐利的,在明知道東西掙錢的前提下,發出來的那種熱,簡直能焚燒一切。
張諾只是因勢利導而已,反正酒樓生意好,一層賣酒和一些雜貨,后院和樓上喝酒吃飯,只要生意好,有錢賺,他也不介意幫街坊們賣賣貨,就收點小差價,也夠他最近敗家的了。
反正最近生意好,什麼都不愁賣,真正的是日進斗金,這就給了張諾無限的勇氣,要不怎麼說錢是男人膽呢。
有厚的家底在,張諾又開始琢磨起了新式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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