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阜縣。
銅鈴鬼差和哨子鬼差離去之後,剛剛氣定神閒的神模樣立刻垮了下來,兩人看著江水濤濤,心中惴惴不安。
不過,兩人還是先說了正事。
“沒算錯吧,就是這幾天?”
“五日之,這水肯定就要退了,而且剛好退到我們沉下玉像的位置,將其給出來。”
“那就好。”
“我這邊沒問題,你那邊弄好了沒,玉像的位置對不對,別給我弄錯了。”
“我辦事一向妥當,哪能弄錯。”
這兩人沿著江又走了一會,來到了白天的那個位置,又看了一下水位,之後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時候哨子鬼差又開口說話了。
“咱們來這裡,不是找死麼?”
銅鈴鬼差扭過頭,看了一眼哨子鬼差。
“那你回去?”
上一次兩人沒有完任務,雖然將罪責最後都推到了疫鬼鬼差的頭上,但是還是到了責罰。
所以這一次又派他們兩人來到這雲郡,完上一次沒有完的差事。
哨子鬼差:“那雲中神祠的神巫是個什麼人,你和我又不是沒見過,舉手就能從天上招來一道摧城神雷,咱們倆跑到這裡和鬥。”
說完,哨子鬼差惡狠狠地說道。
“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麼?”
其用最兇狠的語氣,說出了最慫的話。
這裡的那些人頂多跑到了其他幾個縣,看到的霸下穿行過江的畫面,亦或者和尚唸咒通幽冥超度亡魂的場景。
弄得他們以爲,那神巫頂多就是在長江上厲害,會念咒將死人送去地獄一樣。
他們兩個可不一樣。
那疫鬼鬼差是怎麼死的,他們倆可看得清清楚楚。
一道神雷落下來,你多人也不頂用。
他們當初倉皇從胤州逃了出來,可不想再和那神巫當面。
哨子鬼差:“這可真的是要命的活,幹也得死,不幹也得死。”
銅鈴鬼差:“誰說得死?”
哨子鬼差:“那咱們怎麼辦?”
銅鈴鬼差:“咱們最擅長的,不就是死中求生麼?”
哨子鬼差大驚:“你我二人竟然還有這等天賦,我怎麼不知道?”
銅鈴鬼差:“咱們來這邊的差事,是以玉像來裹挾巫山神座下衆巫起事,咱們只要這邊一舉事,然後立刻就回去,說是回去接引大軍響應雲郡。”
“到時候事了,咱們有功勞。”
“事沒,咱們也早跑了。”
“怎麼著,你還準備衝在前面打頭陣?”
“我可以給你髮子,讓你去攻城。”
哨子鬼差:“沒錯沒錯,舉事之後咱們就走,一刻不留。”
兩人準備故伎重施,一個見狀況不好,就把那巫山神的巫覡都給賣了。
“而且,這一次咱們可不一樣。”
二人回到了住,是江邊的一小院,兩人心舒暢優哉遊哉地來到院中。
一個搖鈴,一個吹哨。
立時,便看到了院子後面的竹林裡,走出了兩隻一高一矮的山魈。
兩隻山魈老老實實地跟隨著兩人的鈴鐺和哨音走著,猶如臂使一般。
“若是出了子,那神巫真的來了,咱們到時候坐上山魈,以其狀若奔馬的速度,想要還不容易。”
“是極是極,跑還跑不過他們麼?”
面對老虎怎麼辦?
你只要不是跑在最後面的那個就行。
看著這一次出來,道主重新發給他二人的山魈,銅鈴鬼差和哨子鬼差頓時生出了強烈的安全,做事也有了底氣。
銅鈴鬼差哈哈大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雖然咱倆有了萬全之策,不過估計也是多想了,那神巫怎麼會跑到這邊來呢!”
哨子鬼差連連點頭,也想起了上次二人猶如天命之子一般逃出胤州的過程。
“咱們兄弟,福大命大,這一次定然是好都拿,啥事也沒有。”
——
丹龍號。
船艙的電影院裡。
江晁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主角位置,看著熒幕上的一幅地圖,複雜的地圖上可以看到有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紅線,那是定位走過的路線。
舒之前留下的定位,只有跟蹤追跡的能力,沒有什麼其他的功能。
所以那銅鈴鬼差和哨子鬼差一路上做了什麼,無從得知。
甚至是那銅鈴還在不在這兩人的上,也不清楚,不過舒剛開始順著這條路線追蹤,就已經初步找到了山魈的蹤跡。
現在都已經測繪水文,準備召集羣龍,派出大量無人機以及電鬼神特種部隊圍剿山魈了。
那兩個鬼差是死是活在哪裡,似乎也變得不重要了。
不過。
江晁還是調出來了這定位的路線看了一眼,之後便發現了問題。
江晁:“這兩個五鬼道的人,繞了一大圈,好像這兩天跑回來了?”
舒:“是回來了,看位置就在阜縣呢!”
江晁:“你沒去抓他們?”
舒:“他們又不是山魈,抓他們有什麼用?”
江晁:“你眼中還真的只有山魈啊!”
舒:“他們兩個怎麼能和山魈比。”
江晁:“不是可以打間之中當惡鬼麼,你的工廠地獄不要了?”
舒:“我們耗費了多資源才跑到這裡來抓山魈,他們兩個連電費和油錢都不值。”
原來當惡鬼的價值趕不上電費的話,便能夠逃離舒的魔掌。
江晁卻覺到了不對勁。
這五鬼道的鬼差可不比尋常的什麼道派和道門的徒弟,出來乾的事也不簡單。
他記得上一次,這兩個五鬼道的鬼差跑到金谷縣去可是直接掌控了整個金谷縣。
甚至還想要對著西河縣和鹿城手,藉助著擴散瘟疫的能力可以說已經了一半了。
而其目的。
便是要攪胤州,還有鹿城之中的高顯貴,尤其是鹿城郡王父子。
不過計劃纔剛剛開始,便被一道驚蟄神雷給埋葬了。
而這一次,這兩個人又跑到這邊來,估計又是要來弄什麼幺蛾子。
“阜縣社廟不是已經完備了麼,調當地的無人機探查一下這兩個人,看看到底是什麼況。”
雲中君的法旨立刻傳達到了阜縣地公這邊,社廟上的天線轉起來,沉寂的無人機立刻起飛,搜索著定位信號的位置。
很快,畫面便傳了回來。
而畫面一出來立刻便吸引了江晁的注意,舒立刻看著銅鈴鬼差和哨子鬼差。
連舒也從畫面外鑽了進來,看著畫面裡的兩隻。
江晁:“哦,出來了,果然是他們兩個人。”
舒:“哦,看到了,發現兩隻年山魈。”
而這個時候,江晁纔將視角調整向了遠林中的兩個藏在夜裡的鬼魅之影。
懂事的五鬼道鬼差們,又來給舒仙子送山魈了。
舒仙子:“馬上派中型無人機過去,將這兩個惡貫滿盈的傢伙槍斃了,速速打地獄。”
剛剛沒有山魈的時候,舒仙子可不是這個態度。
舒:“那怎麼一樣,把這兩個惡貫滿盈的惡斃了,不就能順理章地將他們的山魈給沒收了麼?”
江晁:“不著急吧,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現在就把他們兩個槍斃了,萬一他們有什麼禍堇州和胤州的謀,到時候發了出來,不是更麻煩?”
“而且留下他們,不是更容易能夠順藤瓜清楚五鬼道那邊的況,甚至可以知道五鬼道豢養山魈的地方。”
舒:“那就先派鬼神一號和鬼神二號過去,將他們兩個的山魈給沒收了,早點培訓起來,早點能化爲鬼神用上。”
於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舒:“先不槍斃這二人,但是要將這二人的作案工給沒收掉。”
江晁:“這二人還沒有開始利用這兩隻山魈作案吧,這也能作案工?”
舒:“那就以非法持有大規模殺傷武的理由。”
江晁還在思索,山魈算不算得上大規模殺傷武。
不過想一想第一隻山魈曾經在雲壁山鬧出的龐大靜和帶來的恐怖效應,似乎也勉強能算得上。
而這個時候。
舒還從兜裡拿出了一袋子疑似是洗的東西,在江晁面前亮了亮。
就這樣提溜著,翹起蘭花指,朝著四面八方展示了一番。
好像電影院裡不止江晁一個,而是坐滿了人一樣。
表高傲,橫眉俯瞰四方。
似乎在說誰反對,誰支持。
江晁這才聽懂了,剛剛舒在說些什麼。
“……”
此時此刻,江晁眼中的舒彷彿已經換上了一套纏繞在上的希臘風披掛,舉著疑似洗袋子的那一隻手,彷彿在高高舉起一支火炬。
江晁說:“這似乎不是正面人的臺詞?”
舒:“那肯定是我站的地方不對。”
江晁:“那你想要站在哪?”
舒:“我應該站在艦炮下,後是層層迭迭的戰艦,頭頂上麻麻的飛機。”
江晁:“那明明不是你持有大規模殺傷武麼?”
舒:“我那是正義地持有大規模殺傷武。”
熒幕裡。
正義的舒腦後圓綻放出強烈的芒,江晁被那正義的芒刺得睜不開眼睛。
一時間,讓江晁不能直視。
很快,丹龍號後方的倉庫大門慢慢打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古代堡壘的吊門緩緩放下。
隨著門平展開來,也漸漸出了後面鬼神一號和鬼神二號的影子。
此時此刻。
這兩個鬼神的氣勢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或者說本認不出這是山魈了。
其中一隻鬼神依舊是黑盔和沖天馬尾的造型,只是上披上了類似於鎧甲一樣的戰鬥服,只是造型呈現流線型。
背後還扛著一個雕刻著龍的又黑又的東西,疑似是火箭筒。
另一個鬼神之前見過,穿著鬼神戎服,頭上的黑盔上的天線變了帽翅,手持化爲九節鞭一樣的電。
遠一艘小型霸下型運輸船駛來,停在了貨艙的艙門前,兩位鬼神踏上了運輸船,就這樣出發了。
——
江岸上。
縴夫們以一種近乎匍匐在地上的姿態朝著大地傾斜,纖繩死死地在肩膀和背脊上,延向遠的那艘船。
縴夫們往前邁一步,便齊聲喊道。
“腳蹬石頭,嗬嗨!”
“手刨沙呀,嗨著!”
“著子,嗨喲!”
“往上爬喲,嗨著著!”
合著那跌宕起伏的江流,音調也似乎變得百轉千回。
號子是有作用的,縴夫們依靠著號子來約定共同用力,同時調整節奏。
因爲拉縴是需要所有人配合的活計,一個配合不好就可能是船毀人亡。
縴夫們心還算不錯,因爲腳下這段怪石嶙峋的江灘已經算是拉縴過程之中最好走的路了,哪怕肩頭和背部被磨得皮開綻,哪怕腳下草鞋磨破腳皮怪石割破皮。
這依舊,算得上是今日以來最好的日子了。
“腳蹬石頭!”
“嗬嗨!”
汗水集地從額頭和著的臂膀滴落在石頭上,縴夫們看著地面跟著一起喊起了縴夫號子,臉上甚至還出一抹淡漠的笑容。
衆人彷彿已經被生活斷了脊樑磨平了棱角,或者說已經悉了這苦難的生活,也已經沒有心考慮什麼未來和活著,能夠得到片刻的輕鬆便已經足以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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