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覺著不對。

    幾乎是條件反地朝段醫生辦公室裏走去。

    醫院裏人來人往，山山這次被治愈，讓段醫生為醫學界炙手可熱的新星。

    幾乎每天都有人絡繹不絕要來拜訪。

    到了那層樓遇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時，覺著，也許是自己小題大做。

    可忽然間。

    隔壁電梯進去了一道影。

    有人推著椅從麵前經過。

    瘦削的軀蓋著毯子坐在上麵。

    他戴著口罩，滿目蒼白。

    “厲衍川？”

    一晃眼覺得像極了他，薑晚幾乎立刻追過去。

    著急想去看清楚。

    電梯門卻緩緩關閉……

    明明喊他名字那麽大聲，但椅上的人毫無反應，連眼神都不曾有過一變化。

    難道……不是他？

    也對。

    薑晚覺得自己魔怔了。

    椅上這人留著寸頭，又極瘦，不像厲衍川。

    他好端端的，也不至於瘦到相。

    往前看，段醫生辦公室裏滿滿當當都是人，自嘲地笑了笑，退出來。

    正好看見林香盼發來的消息。

    【忙完了就先回來？老太太到了。】

    【馬上。】

    ……

    薑晚在等下一部電梯。

    前一刻，電梯裏口罩遮掩下的男人臉異常鷙，直到門合攏時，徹底看不見外麵的悉影時，才終於掀開眸。

    他始終你一言不發。

    剃寸頭的發型，因為憔悴到凹陷的臉頰，瘦到變形，與以往極不一樣。

    薑晚，不該認出來。

    “至您的孩子得到了救治，厲先生。”

    助理低聲說道，“薑小姐的神，也隻是覺得相像而已。”

    “嗯。至山山好了。”厲衍川抿了抿，出電梯的時候，過玻璃麵板，正好看見自己幾乎凹陷的眼，一潭死水一般，讓人看了生厭。

    他如今這幅鬼樣子，的確是不要再去打擾薑晚了。

    窗外天不錯，瞧了一眼，與他渾上下的死氣沉沉格格不。

    顧展就在車上等他。

    見著他上來，便將手機遞了過去。

    看看吧。

    那是他剛剛找到山山，打著采訪的名義錄下來的視頻。

    【山山最的人？當然是媽咪呀！第二的人？……爸爸？可是山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爸爸了，媽咪說他忙。顧叔叔，如果你見到我的爸爸，可不可以告訴他，山山想念他。】

    那張幹幹淨淨的小臉蛋上，有一很淡很淡的盼。

    他在期、在等待。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熠熠閃爍，宛如星辰。

    厲衍川渾震！

    “小朋友心裏什麽都清楚，他平時當著他媽媽的麵，不敢多問，怕難過。但你這麽久不出現，自然猜到你們倆之間出現了問題。”

    “厲衍川，至，你有一個很好的兒子。”

    顧展拍了拍他的肩。

    “他很你，厲衍川，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牽掛你的人，你要配合治療才行。”

    “我一直很配合。”

    “那你讓我催眠試試？”

    空氣沉默。

    顧展知道自己的提議又一次被拒絕。

    無奈道。

    “你總得要敞開心扉，接納別人的幫忙，也接納你自己……否則，你的都沒有辦法表，病怎麽好？”

    外人並不清楚。

    厲衍川剛從鬼門關旁走了一遭。

    時間，段醫生也是頭一次嚐試這樣的法子，幾乎是在他上用盡了一切可能的藥……最先做的，便是將他自免疫力擊垮，而後再從治療中找出可能的辦法。

    這也是他暴瘦虛弱的原因。

    他現在幾乎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加之創嚴重，連帶著神奇差無比，竟是越發的執拗，冷漠，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隻在看了三遍山山的視頻過後，抬起頭勉強扯開了。

    “我現在很好，也很開心。”

    他見到了薑晚，也知道山山的病逐漸痊愈。

    至，知道自己的付出值得。

    “切。”

    顧展不說話了，副駕駛座上的陳河卻回過頭來，“厲總，公司那邊的況有些麻煩，厲繁在部分元老的支持下接手了一部分事務。他年輕氣盛，如今已是想著手核心項目……我的人有確切消息，他們想取而代之。”

    “他？”厲衍川微垂的眸子終於緩緩掀開，上落了一抹嗤笑。

    他開了一窗戶，任由風刮進來些許，吹散了虛無縹緲的音。

    “他也配。”

    ……

    “，你怎麽過來了，我是想著，等山山出院了帶他去陪你。”薑晚知道老太太的每況愈下，本就不放心。

    如今見著來，更是小心翼翼攙扶著。

    “我想見他的，實在放心不下。”老太太臉上滿是笑容，氣神也還不錯，“正好，最近天氣不錯，我出來走走，給我們山山寶貝，帶點家裏師傅做的好吃的點心！”

    “看，山山的紅豆糕。”

    “謝謝太！”小家夥抓起來，一口便往裏塞。

    他狼吞虎咽的，是真的太久沒吃過好吃的。

    老太太看著他心裏卻安，“慢點吃，想要多有多。你呀，跟你媽媽的喜好都一樣。”

    “媽媽也紅豆糕嗎？”小家夥歪著頭去問薑晚，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趕忙遞過去一塊，“以前從沒聽媽媽說過，也沒見著吃。”

    他有些疚，自己竟都記不清媽媽的喜好。

    “山山真是個好孩子，堅強、又，還心細，真的很棒。”

    老太太了他的腦袋，滿心憐，趁著薑晚出去了一會，低聲道。

    “我們山山，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會呀。媽媽早早就教過山山的。”

    “那，寫給太看看好不好？”老太太拿出來一張紙和筆，“乖，寫在這裏。”

    “好噠。”

    小家夥一筆一劃地寫自己的名字，還有些笨拙，卻也寫得工整。

    “大名薑山山，媽咪說，要我像一座山那樣，堅強、獨立。”

    或奇絕雄偉，或高聳雲，又或翠綠青蔥生機，又或是巍峨立，無論哪種，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後麵的那番話，山山自是聽過就忘。

    他隻知這是媽咪對自己寄予的希。

    老太太卻瞬間明白了過來。

    收起那張紙，眼睛已然通紅，手過山山的臉蛋，滿是欣。

    “？怎的哭了。”

    薑晚剛進來，看見山山在幫老太太抹眼淚，有些擔心哭泣傷。

    卻正聽著老人家仔細叮嚀的話語。

    “晚晚，當真要你謝謝你，給我和厲衍川，留下了這麽好一個孩子……”

    “您這是……”薑晚看見眼底暗藏不住的悲傷，聲音一時哽咽，“你好好養著，我和山山，會一直陪著你。”

    “好，好啊。”

    老太太又如何不希盡天倫之樂。

    可如今，實在是太老朽了。

    “出來這麽一會，就覺得累了，王媽，推我回去吧。”

    “我送你。”薑晚送著上車。

    直到這時，老太太從從包裏另外拿出來了一張紙。

    “這個……該是他給你的。不知什麽緣故沒送出來，我瞧見了，就自作主張拿過來。晚晚，厲衍川他，知道錯了。”

    薑晚怔然接過。

    車子離開後，終於緩緩打開了那張紙。

    是一封手寫信。

    厲衍川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