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察覺到季斯越落在自己上的視線突然變得極冷。
宋綰看著他因為形狀狹長、眼尾上挑而顯出混邪的眸,隻覺得從心裏打了個突。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覺,就好像平時跟他混在一起嬉笑玩鬧,可能偶爾還能得到他的些許偏和例外。
但總會在某些時候,被突然打回原地,讓知道跟他的地位從頭到尾就是不平等的。
就比如現在。
宋綰不自覺吞了吞口水,覺得很奇怪。
他現在的不滿是來源於什麽?罵宋昭母親是個賤人嗎?
可這麽多年,他們不都是這麽稱呼的嗎?有什麽問題?
宋綰心中有疑,但知道現在不是問出來的好時機,便定了定神,繼續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關於宋昭的生母,我對的了解其實也不多,我隻知道是一個話劇演員,小有名氣,長得也有幾分姿。”
“後來在一場慈善演出中搭上了我爸,爬上了他的床,還留下了他的種,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季斯越看一眼,反問:“是自願的?”
宋綰似乎沒想到季斯越會這麽問,反應過來之後,角出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
當然不是自願的。
曾經聽媽說過,那個江芙的人長得極,一顰一笑頗態,當時不公子哥對傾心,展開瘋狂追求。
但自命清高,一傲骨,不為旁人彎折。
宋平章當時費了不力氣,才找到機會給下藥,將人強行占有。
失的江芙幾次三番想要逃跑,卻被他關起來,直到生下宋昭,到最後抑鬱自盡——
宋夫人當時是這麽說的,但宋綰對此嗤之以鼻。
反抗在這個圈子裏是不存在的,這不過是勾引男人的手段而已。
畢竟送上門來、百依百順的人宋平章見得多,但是像江芙這樣一反骨、桀驁不馴的人,他從沒有見過。
因為不曾驗過,所以令智昏,罷不能。
某種角度來說,江芙確實功了,宋平章這麽多年也沒有忘記,還把的舊照片鎖在保險櫃裏。
所以什麽桀驁不馴,什麽清高不染,無非是覺得金主開的價格還不夠高,想為自己的價加碼,讓賣得更貴而已。
宋綰想起那個早逝的、跟宋昭像了個十十的人,輕蔑地扯了扯角。
“那些爬床的人有多低賤,老季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下次不要再提起了,你不是也說過嗎,這樣的人出現在我們的談話中,隻會拉低你我的檔次。”
季斯越眼神很輕地落在上,問了一句廢話:“我是這樣說的嗎?”
宋綰:“當然,你還說狐貍生的兒也是狐貍,宋昭跟媽一樣都是婊……呃……”
話語突然中斷,季斯越閃電般手掐住了的脖子,阻止將那個侮辱人的詞匯說出口。
他那雙骨節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此刻就像惡魔的五爪,遏製住纖細的管,緩緩收。
在那巨力製下,宋綰的嚨發出難以克製的“咯吱”聲,腔的氣在急劇減,缺氧的眩暈和空氣流帶來的刮蹭,讓口劇痛。
失去了反抗的力道,隻能無力地抓住季斯越,雙眸驚恐瞪大。
“放……放手,老季……”
“你在幹什麽?我難道……說錯了什麽話嗎?”
季斯越神冷酷得嚇人,眼眸卻一點點染上猩紅。
當然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因為他自己的經曆,他曾經極度痛恨小三和私生子。
因而當宋綰第一次哭著說被宋昭欺負時,那雙流淚的眼和母親瘋癲的臉漸漸在他腦中重合。
年時的季斯越看向纖細單薄的宋昭,麵對汙蔑和指責,顯得無辜又脆弱,無法相信剛剛還友好親切的姐姐,突然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
季斯越牙齒發狠,雙眸迸出極端的恨意和毒。
假的,全是假的。
他們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刻意在人前營造出一種孱弱順從的、弱可欺的形象,等大家都放鬆警惕的時候,再猝不及防出獠牙,深深咬住你的脈。
季擎的那些私生子就是這樣,他們本不值得信任和同,都應該跟著他們下賤可恨的媽,一起下地獄。
所以,年的季斯越扶起哭泣的宋綰,抓著宋昭的頭發,將的頭狠狠按進泳池裏,給宋綰出氣。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宋昭。
發的,倔強漉的眼,在宋綰的刻意引導之下,為他心裏惡意初顯的源頭。
惡魔在地獄裏抬起了頭,在後來幾年的時間裏,最終扭曲了一種連他自己也無法探究的。
追隨他,一直到現在。
可笑的是直到今天,他才終於接近真正的真相。
宋昭沒有撒謊,母親可能真的是害者,至於他,和宋家一樣,都是加害者。
季斯越死死盯住宋綰,心裏忽然生出一種“要不然就這樣把掐死吧”,這樣的想法。
宋綰還是很了解他的,一下子從他純黑的雙眸中看出了他的意圖,驚恐到一張的小臉都扭曲起來。
鋒利的指甲深深嵌進季斯越的手裏,幾乎就要瘋了:“季斯越,你想殺我?”
季斯越沒說話,微微瞇起眼睛,似乎在評估這麽做的可行。
宋綰隻覺得一寒意湧向脊柱,全都發起抖來,雙更是得站不住。
“季斯越,你忘了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來不及思考,吼出這句話。
季斯越扼住脖子的力道變小了一些,但那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宋綰連忙又說道:“我來這裏救災的事人盡皆知,甚至李書長還挑明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出了事,你絕對無法獨善其,甚至救援中心的所有人都不了幹係!”
救命之恩隻讓季斯越猶豫了一瞬間,這句看起來不痛不的威脅卻讓他結結實實皺起了眉。
宋綰說得沒錯,眼下風頭無兩,如果在這裏出了事,所有人都難逃幹係。
他就算了,他不在乎汙名纏,可是宋昭呢?
季斯越想起宋昭連日來為了救人,奔波勞碌、不眠不休的模樣,下都瘦得纖細了幾分。
還要把牽扯進來嗎?
季斯越心裏忽然泛起的不忍。
他有時候會覺得很無奈,他對宋昭的就像是用的蚌孵育著一顆璀璨的珍珠,每每讓他痛苦,卻又讓他對這樣熾烈的產生無盡的向往和期待,恨不能用全去滋養。
季斯越閉上眼睛,忽然笑了笑。
他徹底認清了一個一直以來被他忽略的事實。
原來,我真的已經你到這種程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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