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指了指書包:“教我們這個東西要怎麼用,還有的——”
梁凈詞扶著眉骨,眉目低垂著,聽越講越弱的聲音,低低地輕咳一聲打斷:“好了,信你。”
姜迎燈瞟他一眼,了發燙的耳朵。
老沈也不是聾的,跟著咳咳一聲:“那個什麼,師大哪個門?我導一下。”
姜迎燈說:“小西門,謝謝。”
他們從ktv出來得早,燕城的夜生活還很富,一路燈火敞亮,照著那細細秋雨,水潺潺,雨涓涓。十幾分鐘后,車慢吞吞駛抵師大門口,雨悄無聲息地停了。
到目的地,姜迎燈準備下車。
梁凈詞跟老沈說:“還得麻煩您等一等,我下車和說兩句。”
老沈順從應:“沒問題。”
姜迎燈背著書包,不明所以地回了他一眼。
梁凈詞從那一邊下車,邁步朝走來。他長,過水塘都不用繞。三兩步,站在姜迎燈的前。
不知道他的意圖,姜迎燈忐忑地看著梁凈詞,而后指一指大門,斗膽邀請:“要不要去場轉轉?”
梁凈詞沖著車稍稍偏一下頭,說:“人等著呢,就不進了。”
是有話要代,但不能讓老沈聽見的。
姜迎燈懂事點頭:“你想要說什麼呀?”
他個子高許多,姜迎燈站在路牙,都要昂首才能看清他的臉。
梁凈詞不太會表現出過分的疲憊。
即便工作完一天,還要來參加這種他本可以的局,專程為跑一趟,也要護送人安全抵達校園。
他的眼睛不會有空乏失意、無神無的時刻,總是凜然理,鎮定且臨危不。
那點酒氣,也在返程的路上被消解掉了。
姜迎燈沒有長久跟他對視的勇氣,瞧了兩眼,視線便稍稍下落,停在他結的棱角與下頜的青。
梁凈詞手兜里,姿態略微松弛,漫聲開口說:“我不反對你找兼職,不過還是那個意思,不必把質看得太重,你想要的東西,今后都會有。五百塊一天的工作,喜歡就能買得起的子,這些離你并不遙遠,將來都是唾手可得,但是你的青春只有一次,盡可能去做一些比賺錢更有意義的事。”
頭頂的路燈投著溫暖的橘燈,他的影子疊在的上,慢條斯理講這些道理,但卻并不讓人覺得迫。
他姿態和煦,溫聲細語。
“把書念好,不急一時。”
姜迎燈微微不解:“怎麼好好的又說這個呢?”
梁凈詞想了想,說:“你今兒也見到顧淙了,你覺得他做什麼工作的?”
說:“大老板吧。”
“開影視公司,還有個副業,給他們那個圈里的人介紹電影學院的小姑娘。”
姜迎燈微訝,稍作理解:“權易?”
梁凈詞說:“你以為你離這些人很遙遠,可是今天你也跟他坐在一塊兒吃飯、唱歌了,是不是?”
聽懂了一點:“你是怕我被金錢利啊?”
他不答,只平靜地說道:“信念和原則很重要。”
姜迎燈堅定地搖頭:“我不會的。”
“我知道你不會,該講的話還是要講。”梁凈詞斂眸著,低語道,“不要讓自己傷害。”
姜迎燈點一點頭:“嗯。”
想起顧淙的樣貌,本來還覺得有幾分姿,又因為他這番話對這人印象打了折扣,想起梁凈詞剛才說“那個圈里”,突然問:“你呢?”
梁凈詞:“我什麼?”
“你……也是他的目標客戶嗎?”
他聞言,失笑一聲,輕輕搖著頭和解釋:“第一,我是正經人。第二,組織不允許。第三,我不缺。”
姜迎燈也配合地笑了一笑,心里又為他最后三個字涌上酸水,莫名擔心地問:“那他會不會找到我這兒來啊?”
“不會。”梁凈詞不假思索說,“你有我。”
讓人酸,也讓人安心。他的只言片語,都能在心底翻起滔天的浪。
姜迎燈又說:“對了,我覺得那個妙妙好像不太喜歡我。”
“妙妙?”梁凈詞想了想顧家那個小祖宗,不以為意地說,“小孩子,子,沒針對你。”
姜迎燈說:“可是我還有點慌的,要是跟我發脾氣怎麼辦?我完全不懂怎麼哄小孩。”
他只是說:“不敢造次。”
姜迎燈問:“是因為我有你?”
梁凈詞很從容地點頭:“當然。”
姜迎燈著他,笑得靦腆。水塘被風吹皺,漾著一圈一圈波紋,折出他們的影子,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
發梢被風吹得在頸間,兮兮。姜迎燈了脖子:“那我走啦。”
梁凈詞頷首說:“早點休息。”
“嗯,好。”
跟他揮別,因為這里不能久停,梁凈詞沒再目送進門,邁步回到車上。
姜迎燈真正想說的不是“那我走啦”,是“下一次什麼時候見呢?”
然而終究,有一些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看著車在漫天的水汽里駛遠,姜迎燈轉往回宿舍的路走。
生宿舍樓下,每天上演生離死別般的大戲,親吻擁抱熱火朝天,姜迎燈往日都會覺得尷尬,通常腳步匆匆掠過,今天卻慢吞吞地掃過去,視線在這些人甜的表上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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