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職之外,賞金肯定也是有的。
原本派兵去查張純之前,賈琮就說過了,這事兒如果屬實,就該賞黃金五十斤。
現在李素和劉備幫他把事兒辦得漂亮,也能對外推卸責任、讓張純這事兒冀州方麵擔的過失儘量減小,賈琮當然也會公事公辦。
這種事,價碼都是有例的,朝廷事後也會給報銷。基本上是比照七八年前的會稽賊許昌許劭,或者最近的長沙賊區星的價碼,不需要討價還價。
賈琮當麵宣佈了賞格之後,李素再次謝恩,然後賈琮就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領錢了。
李素本想諫言幾句、遂自薦擔任去朝廷的信使。
但是看賈琮逐客的態度比較明顯、而且急著跟辛評討論奏表的措辭。李素就知道,自己還冇充分取得賈琮的信任,冒進的話說不定反而會讓對方討厭。
還是先穩一手,去領錢吧。等辛評出來,再塞好套話、好表麵同僚關係,謀取這個差使。
李素便拿著賈琮的批文,退出了刺史府。
劉備早就被問完了話,一直在門口等著,見李素出來,連忙迎上去:“如何?”
李素:“兄之職,還要等朝廷改任,不過也正好便於咱的‘棄計劃’,免得朝廷都給兄升職了再棄。”
劉備對後一階段計劃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聽說這個訊息當然不會難,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追問:“那伯雅你呢?”
李素:“使君暫授我刺史功曹書佐一職,秩比三百石,不過還冇有差使。另外,按朝廷例,賞賜你我共黃金五十斤,咱現在便去領賞吧。”
聽說果然有幾十斤黃金可以白拿,劉備也開心,誰會不喜歡錢呢。
做大事需要很多錢,更何況劉備是個很喜歡“服,養犬馬”的人。
“走走走,那便先去領錢!今晚好生痛飲一頓,找這鄴城最奢華的酒肆!”劉備幾乎瞬間就進了生活的生鐘節奏。
接著奏樂!接著舞!
倆人拉上關羽,有說有笑地上馬,直奔簿曹領錢。
到了地方之後,一名負責接待的簿曹掾弄清楚況,就領著李素和劉備到錢庫辦理割手續。
劉、李被拉到一錢庫,那簿曹掾“嘩”地拉開大門,走形式地讓他們虛晃了一眼,公事公辦地說:“這幾箱,加起來就有五百萬錢,搬走吧!”
李素瞬間有些無語。
臥槽!不是說好了五十斤黃金的嗎?怎麼變五百萬銅錢了?
五百萬銅錢,摺合後世的重量單位,有12噸重,這誰特麼拿得啊!
“這位曹掾大哥……可是本州錢庫缺黃金麼?所以……”李素有些為難地說。
誰知對方反應很快:“那就按朝廷慣例,折金吧。”
說著,那簿曹掾就帶著劉、李來到另一間守衛森嚴的庫房,一番手續,然後提出一盤20個的馬蹄金餅,一共30斤。
“這這這……說好了50斤黃金,這就變30斤了?”李素瞬間對漢末朝廷的黑暗,有了更生的認識。
而劉備似乎這方麵社會經驗比李素富不,不聲地把割手續辦完。
揹著三十斤金餅離開簿曹衙門後,劉備才問李素:“伯雅,你也是書掾出,竟不知其中陋規?都多年了,朝廷名義上賞賜黃金,都是要先價折現銅錢、你非要堅持拿金餅,還要再折回來的。”
李素懵了一兩秒,才接了這個現實。
原來,漢朝人就已經用“計劃價與計劃外價彙率雙軌製”盤剝立功的人了!
方彙率,從西漢至今都是一兩黃金一萬錢。
民間彙率,實際貶到一兩兌一萬七。
所以,他們什麼都冇乾,就已經被打了個六折——
還彆不服氣,看看人家平黃巾三傑之一的朱儁,當年協助剿滅會稽賊許昌的時候,朱儁的五十斤黃金賞金,也是這樣到手就貶值三十斤的!
這還不是管錢的人貪汙,而是朝廷直接就發。
非常符合桓靈二帝慳嗇的特啊!
“彆想了,這世道就這樣,三十斤也不錯,本來就是意外之財,去好好喝頓好的吧!”劉備拍了李素兩下,讓他彆瞎幾把想了。
“我還有點事兒,兄等先去找地方喝吧,明天擔任信使的事兒,我還冇說服使君呢。我想回刺史府門口蹲辛從事,請他一起喝一頓,給點好,看看能不能在使君麵前言幾句,討到這個差使——使君如今還不知我的口才,對我辦事不信任呢。”
李素原本以為,賈琮會直接讓他當信使,都冇想過其中會有曲折。
不過回頭想想也正常,一個原先隻給督郵當過書掾的人,堂堂刺史怎麼會放心你獨自代表他去向朝廷彙報工作呢?
充其量,也就是把李素當一個證人,但另外肯定要選彆的可靠的人當正使。
如果不講究一點,直接就把他這個證人和最初告發者晾在一邊了,李素和劉備的事兒,說不定隻能在奏表上、以文字形式被朝廷讀到。
也怪李素當初冇鐵證,隻能先到賈琮這兒告發。他要是跟唐周那樣有書證的話,那就也學唐周“直中告變”。
到不了雒,如何攀龍附結權貴、揚名天下?
現在冇辦法,隻好塞錢給好,請人言幾句。
“這是正事,那就有勞賢弟了。”劉備也知道輕重緩急,握著李素的手,擺出一副委以重任的姿態。
李素:“不過,我需要使些錢才能促此事。不僅是這次,將來到了京城,恐怕也有一些關節。兄是正直之人,不過……”
劉備一愣:“原來是剛到手,就要花出去了,罷了罷了,早該想到的。吶,儘管拿去使。賢弟乃吾之良、平。昔高祖聞陳平金盜嫂而不罪,授陳平萬金而不疑,你我兄弟,怎會信不過你。”
說著,劉備從金袋裡抓了一把,大約幾斤的馬蹄金,拿去跟關羽喝酒購樂,剩下的居然就全給李素了。
二十幾斤重的黃金,就纏在李素的腰上,差點兒讓李素走路都覺得彆扭了。
不過,聽劉備把他比作陳平,李素還是得意的。
做陳平多好啊!哪怕遇到劉邦那樣的君主,陳平都比張良蕭何活得更久,而且經過呂後和漢文帝兩朝反覆洗牌,依然屹立不倒。連周都罷相了陳平還照樣獨相,而且一直做到壽終正寢。
做人嘛,要想不被君主猜忌,就得有點小病,“我們撒謊,欺騙,竊,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這些臟水往上一潑,纔是開國功臣中的不倒翁。
劉備剛纔提到的那個例子,講的是楚漢爭霸時,項羽劉邦在滎對峙。劉邦已經快撐不住了,有人向他舉薦陳平,說這人可以使反間計讓項羽退兵。
陳平人品不好,貪財好,但劉邦人儘其用。陳平要“萬金”上下打點,劉邦眼睛都不眨就給了,花完之後再要,前後一共花掉了四萬金。但陳平也終於把項羽邊的人都腐蝕了,挑撥項羽跟亞父範增翻臉,最終氣死範增。
誰都知道,這四萬金陳平自己肯定撈了不。但跟除掉範增相比,劉邦才懶得計較呢。
劉備這人,如今雖然還冇有奪取天下的野心,但他從小以高祖皇帝為榜樣,這點脾氣還是有的。
他跟李素的已經到了這個火候,潛意識裡自然把李素視為自己的陳平。
高祖皇帝連四萬金都能給陳平不問用途,咱還給不起四弟二十金麼!
弄砸了就當二十金買個教訓麼,又不是玩不起!
……
得到了劉備對用錢方麵的充分信任後,李素也徹底放得開手腳了。
他回到刺史府門口堵著,過了不一會兒,就等到從事辛評出來了。
李素連忙上去套近乎:“辛兄!小弟初來乍到,並無在使君麵前爭寵之意,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辛評跟膝跳反似地往後嫌棄地一,上下打量,似乎兒不稀罕跟李素打道。
不過,李素的下一個作,立刻就讓辛評到了他的善意。
李素大大方方出手去,握住了辛評的雙手。辛評剛要推開,卻到了左右手手掌中各塞進了一個沉甸甸的空心馬蹄狀。
剛見麵,直接就給三斤黃金?
辛評自己也不過是正三百石的小,立刻到了巨大的善意和被尊重,順手把東西往袖子裡一揣,表也瞬間笑得如同一朵燦爛的花:
“大家份數同僚,互相提攜是應該的。有什麼不明白的,以後就問我,大家多多親近。”
“小弟初來乍到,我義兄在鹿鳴樓設了酒席,還請辛從事賞。我也實不相瞞,我們無意長留鄴城,隻是想請辛兄幫忙言幾句,助我向使君討個的差使。”
“好說,好說。”
聽說李素無意在賈琮手下一直乾下去,辛評對李素就更加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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