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禮面微沉，他擺手讓小廝下去，轉回了室，鄭姝悅正在作畫，周子禮叩了叩門。

鄭姝悅溫婉一笑:“國舅爺。”

周子禮緩步過來，聲音微微有幾分沉著，道:“方才小廝來報，你祖母怕是不行了。”

墨水染在了宣紙上面，鄭姝悅擱下狼毫:“回定國侯府吧。”

往日的定國侯府總是一片喧鬧，門庭若市，但今日的定國侯府很是寂靜，連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都沒有。

在院子外面，周子禮跟鄭姝悅一眼看到了帝王跟鄭姝凝，二人走上前:“陛下，皇后娘娘。”

鄭姝凝一白煙紗散花，面容清雅婉:“長姐，國舅爺。”

“老太太在里面，你們快進去吧。”謝宴辭輕攬著姑娘，道:“朕與皇后就不進去了。”

周子禮跟鄭姝悅點了點頭，依著老太太做的那些事，帝后能來，已經給足了老太太跟定國侯府的面，何況皇后娘娘還懷著孕。

周子禮跟鄭姝悅抬步進去，床榻旁邊站滿了人。

老太太正握著鄭書言的手，氣若游，憔悴不堪地道:“我知道書臣的心里一定是對祖母心懷怨怪，祖母自知對不住你。”

鄭姝凝是府中最小的姑娘，鄭書言小時候很是疼這個小妹妹，當初他不止一次跟老太太說，就算不能給鄭姝凝同樣的疼，也不能偏寵沈紫如，偏偏老太太頑固不化，執意偏寵沈紫如，所以鄭書言會去鎮守邊關也有的原因。

以至于到現在都沒見到那玉雪可的曾孫兒，想必不止書言在怪，他的妻子董氏也在怪。

對于垂垂老矣的老太太，鄭書言已經無話可說，他沉默地聽著。

老太太說了很多，說到最后，將目放在了剛來的周子禮跟鄭姝悅上:“姝悅，是祖母對不起你，要不是因為祖母一心縱容沈紫如，也不會讓壞了你的姻緣，祖母這幾日到非常疚。”

鄭姝悅面溫婉端莊，輕聲道:“祖母還是多保重，這些話日后再說吧。”

老太太知道鄭姝悅還在怪，現在就很后悔當初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偏袒沈紫如，讓壞了鄭姝悅的婚事。

重重地緩了口氣，又將目放到了周子禮上，懇求道:“國舅爺，希你看在老快要死的份上，能答應老，將來好好照顧姝悅，千錯萬錯都是老的錯。”

這原本該是姝悅的如意郎君啊，就是因為，這門好姻緣生生地被拆散了。

周子禮儀態溫潤如玉:“大小姐是子禮的心上人，終其一生，我都會對好的。”

“好。”老太太目潤:“老也不需要姝悅替我守孝，你們要是能在一起就早點在一起吧。”

“唉，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做的都是什麼事，旁人都是期盼自己孫兒姻緣和和睦睦的，偏偏就我在那犯糊涂，為了一個毫無關系的外孫兒，竟去自己的孫兒。”

老太太悔恨啊，鄭姝凝是府中最小的孫兒，按理來說這個當祖母的最該寵著的就是，可不僅對鄭姝凝不好，連的命都可以置之不顧，在當上皇后之后，還仗著祖母的份去迫，給添堵。

所以如今，真沒臉見鄭姝凝。

“章氏，老當年是見你出生高門，擔心你進門之后不將老放在眼里，才想通過如煙給你們添堵，誰知我兒就只要你一個妻子，老見如煙一個人可憐，這才認做養，想為許配個好人家，后來們夫婦去世，紫如被接回定國侯府，老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歡，這才導致了后面的一切事，若時間可以重來，老想做一個好婆母。”

如煙，原本是個破落人家的兒，后來合了老太太眼緣，帶回府中，再之后，收為養。

章氏想到自嫁到定國侯府發生的所有事，皆由老太太引起，心里又怎能不介懷，良久道:“老太太還是別想太多了。”

老太太面容蒼老，環顧下四周，若可以，還想見一下的小孫兒跟曾孫兒，但肯定是不可能了，也沒臉開那個口。

申時，老太太闔上了眼。

伺候的丫鬟與嬤嬤都跪了下去。

章氏閉了閉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1】。”

章氏未出閣的時候是昌王府的掌上明珠，嫁給定國侯時，是將老太太當自己的母親去侍奉，可婆母仍百般看不順眼，如何也就罷了，可孩子無辜，所以章氏不能代替自己的孩子原諒老太太。

定國侯聽懂了話里的意思，緘默不語。

定國侯府上面烏云布，不多時，便刮起了大風，樹枝搖曳。

這日，定國侯府老太太過世。

月熹微，靈堂之外幽深靜謐。

鄭姝凝進去替老太太上完香，才與帝王離開。

馬車上面，帝王將紫海棠披風輕輕地披在上，帶來一陣暖意。

鄭姝凝的頭靠在帝王滾燙的口上，嗓音很輕:“其實臣妾在小的時候，也很期盼能夠得到祖母的關心與疼。”

但那時候老太太偏袒沈紫如，后來小姝凝也不抱期待了。

帝王眉目盡是憐惜，如蜻蜓點水的般的吻落在了姑娘的眉間，低聲道:“要是朕與卿卿相識于時，朕便將卿卿帶回東宮養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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