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正是大部分人開始跑親戚的時候。
和前兩年一樣,在云州過完除夕和初一,陶野就和夏星眠一起回了暨寧,去看住在溫泉山莊的夏懷夢。
們和尋常人不一樣,沒有需要走訪的一大家子親戚。陶野是孤兒,夏星眠家里死得也沒剩什麼了,仔細算算,夏懷夢就是們倆如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溫燦也蹭上車,跟著一路去了。
然而到了暨寧,溫燦沒有繼續和夏星眠陶野們一起上山,轉而去了別的地方。夏星眠問去哪,神神地不,只是說過些時候夏星眠就知道了。
到了溫泉山莊,夏懷夢就站在大門口等著們。
夏星眠和陶野從車上下來,夏懷夢一邊幫們接行李,一邊繼續往車上看。
夏星眠順著夏懷夢的視線疑地看了看,問:“姐,你在找什麼?”
夏懷夢試探著問:“沒……那個……沒有其他人來了嗎?”
陶野接話:“沒有呢,就我們兩個人。”
夏星眠笑道:“姐,你還希誰來呀?”
夏懷夢不接話,只是沉默地繼續搬一只沉重的大包。
包里裝的是陶野特地帶來的云州特產。鹿酒,糯米丸子,熏豆角,什麼都有。
可是走出兩步,沒拉嚴的包拉鏈里卻不小心掉出了一串鑰匙。
那是陶野的家門鑰匙。
陶野肯定是打包的時候沒看清,隨手就放了進去。看來的眼睛真是越來越花了。
說起來,因為陶野最近總是看不清東西,所以在除夕的前一天,夏星眠帶陶野去配了眼鏡。
醫生卻測出來,陶野不是近視,而是遠視。
也就是——
俗稱的“老花眼”。
陶野沒有那麼老,按理說不該在三十出頭的年紀患上這種眼癥,可平時的確是有些用眼過度了。
還好癥狀很輕。醫生說,戴著眼鏡配合矯正,是可以恢復的。
于是陶野自此戴上了一副銀細框眼鏡。
本就溫清麗的面容,又多了幾分嫻靜與斯文。
只是,還沒習慣“戴眼鏡”這事兒。
陶野彎腰去拎地上的兩袋水果時,眼鏡順著的鼻子下,落在了那顆鼻梁痣的位置,差一點就要掉下去。
夏星眠眼疾手快地出手,用指尖接住那副眼鏡。
然后緩緩向上推,幫陶野扶回去。
“唉。”
陶野笑了笑,自嘲起來。
“老了,眼睛花了,反應也遲鈍了。”
“眼睛花了有眼鏡,反應慢了有我。”
夏星眠幫陶野拎過了那兩大袋水果,開玩笑的輕快語氣,又鐫了些許認真。
“再說了,不會變老的是妖怪。”
陶野笑出了聲。
沒接什麼話,只跟在拎著兩箱土蛋和兩袋水果還活力滿滿的夏星眠后,向莊園走。
落在積雪上,也落在陶野的皮與發間。
因為前面總是有夏星眠,年輕的背影,頂著風也雀躍的腳步,陶野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脖頸。
似乎是過得一年比一年慵懶隨心了。
晚飯,幾個人在吃陶野親手包的黑芝麻湯圓時,溫泉山莊又有客人來訪。
是周溪泛。
除夕和初一,周溪泛肯定得在岸陪著雙親過,隨后走訪親近的親朋。因為老媽認了夏星眠做干兒,所以夏星眠也算半個親戚,按理來說串夏星眠家的門很正常。
往年都是撿個夏星眠在云州的時間,去云州拜訪夏星眠和陶野,再沒有上桿子踏足過溫泉山莊。
畢竟老媽認的干兒是夏星眠,又不是夏懷夢。
今年倒是破了例。
居然肯主來到這個有夏懷夢的溫泉山莊。
周溪泛把帶來的昂貴年貨放在門廊邊,搖響了懸掛在廊口的銅鈴。
夏星眠、陶野、夏懷夢都放了筷子,走到門口去迎接。走在第一個的夏星眠想順手開門,才抬起胳膊,卻被夏懷夢急急地搶先一步過手按下了門把手。
然后,夏懷夢第一個從門里出去。
周溪泛不是一個人來的。
陪在邊的,竟是早上一落地就失蹤了的溫燦。
而此刻,周溪泛正親昵地挽著溫燦的胳膊,兩個人仿佛一對正如膠似漆的小。
夏懷夢瞬時攥門把,眼底迅速涌上了濃重的痛苦。
痛苦,無助,悔恨。卻沒有驚詫。所有的苦厄緒,都有著被侵染了一次又一次的陳舊。
這兩年間,一定目睹了這樣的場景千千萬萬遍。
夏星眠維持著禮貌的微笑,瞅著溫燦,咬牙嚙齒地說:
“師姐,云州的年沒把你過舒服嗎?這會兒你又跑到這里做什麼呢?”
每一個字都在控訴對方出現得不合時宜。
溫燦聳肩:“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是來這里。溪泛只是約我出來,開車的是,我總不能搶的方向盤不是?”
周溪泛哼笑一聲,目投向的方向像是夏星眠,也像是夏懷夢,“不用擔心,我不會在這里久待。把小媽媽代我帶給你的年貨送來,我就和阿燦下山了。”
陶野自然地開口留客:“天都晚了,明天再下山吧?”
“我是無所謂啊。”
周溪泛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不在意到有些殘忍了。
“只要某些人不覺得膈應就行。”
夏懷夢的臉又眼可見地蒼白了幾分。
一旁的夏星眠忍不住嘆氣。不是不清楚,是太清楚了。
知道,周溪泛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報復夏懷夢之前長達十幾二十年的逃避與怠慢。
真正的豁達是不會說出口的,人真要放下時,只會在一個尋常的時間默默轉,自然疏遠,誰也懶得告知。
所以,夏星眠明白,當年周溪泛向宣告自己要放下時,八連自己都還沒說服。
既然注定放不下,那就要宣泄掉恨。
周溪泛是在討債。
而溫燦——
多年相下來,可以肯定的是,溫燦的取向比首都廣場上那旗桿都要直。愿意一趟又一趟地打配合,肯定是收了周溪泛私下給的好。
……怪不得這人前幾天嘟嘟囔囔說小周總有事找幫忙,還一臉要敲竹杠的猥瑣表。
呸!
貪財師姐!
夏懷夢僵著臉,拎起周溪泛和溫燦帶來的禮盒,孤零零地向門走去。
夏星眠著夏懷夢的背影,心里一。
不想在周溪泛和夏懷夢之間偏袒某一方。一個是的朋友,一個是的親姐,這兩人之間誰欠誰更多一點,沒有想法、也沒有資格去評判。
但作為們的親朋,夏星眠會心疼。
就像當初周溪泛于劣勢,心疼周溪泛一樣,心疼起了現在的夏懷夢。
于是在周溪泛還沒進門的時候,悄悄拉住了周溪泛,小聲問:
“你決定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周溪泛反問:“你是想勸我?”
夏星眠搖頭:“沒想勸你。我知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道理,我再怎麼心疼我姐,也不會干涉你的做法。”
周溪泛笑了一聲,“那你是想說什麼?”
“……我只是好奇。”
夏星眠幽幽地長嘆一聲,看向夏懷夢離去的方向。
“我想知道,你究竟給判了幾年的有期徒刑。”
一旁的溫燦忽然笑了笑,說:
“師妹啊,小周總可從來都沒有為那位夏懷夢小姐判什麼有期徒刑哦。”
夏星眠挑了下眉。
“哦?”
溫燦拍了拍周溪泛挽在胳膊上的手,嘆息著說:
“等哪一天,夏懷夢小姐敢沖到我們面前,從我胳膊上搶走這只手時,這場刑罰自然也就到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回家了!抱歉更得這麼晚
其實也沒剩兩章番外了,我就不嚴格按時更了,我再想想要寫些什麼,然后隨緣更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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