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時險些想哭,但用手背了眼睛,忍住,聚會神地朝下走,耳旁一雜音都沒有,上下皆空,無人接應。
悶熱的江城,塔卻冷,手指冰涼,后背到頸間卻全都是汗,開始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走出去的那一刻,像是重獲明。
蹲在口,想著再也不要來了。
太恐怖了,太險峻了,太累了,走到一半時已經酸,下樓時都在抖,余下的路一步步也變得艱難,哪怕只是簡單的下樓和行走在平地。
可第二天,凌晨的青白和云霧圍繞,還是放了首歌,扶著有些的,再次拾階而上。
江溯的近況仍舊沒有消息。
想,應該是沒有完全康復。
在塔頂,今天的是最疼的,酸不堪,像是毫無預兆被要求跑了一千米,昨天的后勁還在里沒被沖掉,今天又抖著再來一遭,一邊著好像是繃了的,忍著那酸痛,一邊在塔頂聽完了一整首《心》。
歌手的聲音很溫,江溯不知道,在還在音像店兼職的時候,他踏的某個午后,悄悄挪鼠標切歌,追隨著他的步伐,放起這首歌的前奏。
鼓點像是心跳,他也不知道,只這一個細節,夠開心了好久好久。
第五天爬上塔頂的時候,得到同學群里的小道消息,說江溯還是沒有醒,說如果過幾天再不醒的話,或許很難醒來。
茫然地坐在石階上,不知該向誰禱告。
甚至不知道該向誰許愿做換,求得他能夠醒來。
塔頂的紅許愿帶被系到第五,近乎頹喪地懇求。
拜托了,快一點醒來吧。
快點好起來。
你還有,這麼風、熱切、意氣風發的一生。
雖然不能和你并肩,但至可以遙遙目送。
雙手合十,抵靠在膝蓋里,手指攥。
塔供奉的佛像很多,但不貪心,只有這一個心愿。
喜歡的人,只求他平安順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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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的原型是寶通寺的塔,很難很難爬,開了燈也還是很黑,人很多、很悶,樓梯又陡又仄,如果不是為了給這本書找靈我應該也不會爬到頂吧,下來抖了好多天。
第14章 虔誠愿
距離江溯進醫院已過去第六天時,幾乎關注了所有和他相關的賬號,公司微、工作人員私人賬號、甚至是超話活躍的,唯恐錯過和他相關的任何消息。
事發時,車上一共四個人,他傷勢最重,其他的都已經轉ICU,最輕的那個,暫時離生命危險。
據說追車的私生,目前仍舊生命征不明。
離他太遠了,連這些消息都只能靠拼湊,真真假假地聽,只是確切消息是他仍舊沒有轉醒。
江城的氣溫突破四十度大關。
整個城市悶熱得如同一座蒸籠,是被蒙在其中的一粒塵埃,知道結局,仍舊對抗。
在那個凌晨得知鶴溪塔暫時關閉的消息。
問起來時,附近掃地的婆婆說,是后院要修個小亭子,拆除的木板沒地方放,就都堆在了這個塔門口,反正幾乎沒什麼人來。
到額發在臉頰的,有種難以甩的不適,急匆匆地問:“就是因為木板所以關閉的嗎?”
“是哦,”阿婆說,“除非能給出口的位置搬開,不然也是進不去,塔太高了,誰愿意爬嘛。”
垂眼說了句好。
力氣不大,平時背著書包也嫌重,這會兒卻不嫌了,咬著牙將門口大塊大塊的木板扶起,側拖,本想平穩放到一邊,卻因為實在沒有力氣,木板重重砸在地上。
想去拉,聽到阿婆說:“就放那里吧,那個小路也基本沒有人走了。”
搬了整整兩個小時,后背,李燕雯打電話問怎麼不在家,心說壞了,沉默一會兒,如實說來,說自己在鶴溪塔,想求點愿。
李燕雯也沒說什麼,只說求完學業就趕回家,一會兒吃早餐。
說好,然后掛了電話。
大概是李燕雯也覺得,除了學業,沒什麼可求的。
搬完木板,手已經被挲得有些腫,臉就這樣,手卻被許多人夸過白皙好看,就連學畫畫也會認真護理,學別人買價比很高的護手霜,厚厚涂在手上,然后戴上塑料手套,是最便宜的手。
但此刻,冬天在冰水里浸過也沒有毫開裂的手,被木板扎出紋路和紅痕,有幾滲出并不明顯的漬,卻覺不到疼。
出口被搬開,重新向更高去。
想江溯一直沒有醒,會不會是因為還不夠虔誠,突然想起自己聽誰說過,用一些籌碼做換,許愿會更靈。
仰頭去看這漫長得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高塔,艱難困苦,每一次人在其中時都會想,再也不要來了。
但杳無人跡的此,卻向神佛祈愿,如果江溯能醒來,往后四年一千五百天,在大學畢業前,會日日來此修繕朝拜,清掃這里每一層階梯,作為還愿。
會給頂層重新供奉香火,日日出現。
哪怕怕黑、膽小、討厭運,但只要他能醒,會克服這些所有恐懼。
許完,繼續咬牙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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