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都覺得梅雨天是一年四季最難熬的時候。
的雨季, 泥水總是臟了鞋子。
在寧縣沒有朋友,也沒有親,記憶里的雨天, 總是自己一個人撐著小賣部里幾塊錢一把的小傘,走在漫長的雨夜里。
什麼時候這夜里,也能有一盞萬家燈火為而留。
祁昭輕輕嘆口氣, 看了一眼手機日歷。
6月3日。
很快了。
一道長長濺起的水痕落在手機屏幕上, 也落在的手腕上。
祁昭冷冷抬頭,撞電瓶車上生挑釁的視線。
后座也坐著另一個生, 兩個人完全沒有給道歉的意思, 嘻嘻哈哈聊著天, 車燈晃著的眼睛。
顯然也是故意的。
祁昭深吸一口氣, 看著這滔天大雨轉走后的一家甜品店, 想去躲雨。
這家名為sweet的甜品店開在一中對面, 晚自習下課人特別多。
“膽子真小。”電瓶車上的生悻悻罵一句,就算被祁昭那冷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子惱火,也不敢再追到人多的地方來。
祁昭走進甜品店,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了桌上幾張餐巾紙,細細去服上的臟水。
店里人來人往,大家都聚在柜臺前點單,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低著頭袖子的生。
很吃零食和甜品蛋糕,上次吃還是周茉生日的時候。手里沒有多余的錢,漸漸也對那些零食不興趣了。
“同學,你點東西了嗎,能不能不要占位置啊。”有個穿著牌的男生拉著一個孩子走過來,買了一堆蛋糕想坐下和人家一起吃來著,找不到位置,語氣也很惡劣,沖著祁昭嚷嚷。
的確本來就是祁昭理虧,沒有消費東西,也沒有資格在這家溫暖的店里久坐。
屬于的只有這店外的滔天大雨。
慢慢站起來,準備離開。
“服了占位置的人。”那男生一邊準備坐下,一邊不依不饒。
下一秒,燈恍惚了一下,一盒紅絨瑞士卷放在了這張桌上。
“同學,這桌的紅絨瑞士卷給你送過來了。”
祁昭抬頭,看到一個長相文靜的店員。
疑了一下:“你是不是送錯人了。”
“沒錯啊,就是24桌一個人坐著的孩子。”對方把那盒蛋糕放在桌上,轉就走了。
祁昭莫名其妙。
倒是對面那兩個原本坐下的兩人,以為是點了東西的,這會兒也沒底氣再趕出去,不爽白了一眼,站起來去另外找位置了。
店里人來人往,每個人都不。
祁昭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打開桌上致的紫小盒子。
里面是一枚紅絨瑞士卷。
味覺在間蔓延開,很甜。
店外的梅雨總是一陣接著一陣。
吃了幾口瑞士卷,見雨停了,就拎著那個莫名其妙的蛋糕盒子往外走。
-
回到家洗完了澡,穿上睡,才發現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
因為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那把黑傘,就被落在了甜品店里的那24號桌子旁。
暗罵自己什麼記,想都沒想,就披了一件校服沖進了夜里。
這幾天是梅雨天,一直下雨,祁昭不想再花錢去買一把新的傘了,只能在心里祈禱著這把傘沒有丟。
晚上十一點,祁昭騎著自行車飛奔在無人的街道上。
遠遠看見sweet已經打烊,店里的燈幾乎全關了,只剩一個服務員在門口臺階夜里拖著地。
“您好,請問有看見一把黑的雨傘嗎。”祁昭心急火燎問到。
“沒有啊。”服務員漫不經心掃地,顯然是見慣了這些丟三落四的學生。
“真的沒有嗎。”祁昭低下頭,為自己弄丟了傘自責。
天空又開始飄小雨,雨落在的額頭上,涼的讓人發。
失之中余往店里看了一眼。不顧一切推開門,沖進了店里。
玻璃門里的甜品店,一切寂靜無人。只剩坐過的那一張靠窗的24號桌子邊,坐著一個人。
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清。
這是一個像夢境一般起霧的雨天。
一黑。
黑襯衫,黑鴨舌帽,黑發。
帽子得很低,看不清臉,靠著沙發低垂著頭,好像睡著了。
那把傘就在那個人的腳邊。
“我找到傘了。”祁昭丟下服務員,急急跑過去。
那人睡的很深,一片黑暗里,只聽見對方很輕的呼吸。
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樣狼狽憔悴。
不忍心細看這個人的落魄,手去拿傘,卻沒拿起來。
傘柄被睡的人,無意識地勾進手掌心。
祁昭愣了一下,見他一直沒醒,好心不想打攪這個流浪漢一樣落魄的人睡覺。慢慢彎下腰,輕扯開他的手指。
打烊了的甜品店外的夜晚,開始刮冷風。
指尖是溫熱的。
像是要在這個深沉寒冷的雨夜,兩個孤獨的人在那一瞬間相互取暖。
祁昭走了那把傘,沒再多看一眼趴在桌上睡覺的人,匆匆離開了這家店。
-
那個謎的紅絨瑞士卷,很久之后,依然不知道是怎麼送到自己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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