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路過修車店,一般總是賀辰一個人蹲在臺階上,以前再收不住心的人也急的捧起了書,一心準備高考了。
春末修車店門前的桐花樹枝葉繁茂,某個夜晚,祁昭背著書包遙遙一眼,看到了賀辰后另一個人影。
攥書包帶,不控制慢慢朝店里走去。
看清楚的那一刻燈滔天清晰起來,好像一瞬間夢醒。
陳叔站在賀辰后整理著桌子上的東西。
“祁姐,幾道題目不會,你幫我看看?”
賀辰抬眼見穿著一中校服的孩子,如同看見了救星,趕拉來一把凳子。
寂寥的春夜,陳叔近幾年不大好,不能晚睡,囑咐了幾句就先走了。
店里就剩下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最后誰也沒坐凳子,一左一右坐在臺階上,自由自在吹著春風。
祁昭以前沒有這麼散漫坐在臺階上吹風的習慣,也不知道是被誰給帶起來的。
賀辰也只是上著急高考,實際不但讀不進書,還總拿手機在旁邊公放著歌。這會兒祁昭一邊講題目,后面一邊整耳聾的全是一些口水歌,旁邊人沒忍住還隨著音律哼起來,無數次打斷的解題思路。
把筆放在書本上,真的忍無可忍了,扭過頭指著那手機:“賀辰你把音樂關了。”
賀辰訕訕說了一聲好,轉去夠放在凳子上的手機。
在賀辰站起來的那一刻,上一首歌結束了,自切換到了下一首歌。
響起的吉他的聲音,像是某個狂風暴雨初晴的晚上,夜空下的寧靜。
“等一下。”臺階上捧著書的人回過頭,語氣忽然變了。
賀辰不明所以看著原本坐在臺階上的人失態轉,舉起雙手:“好好好,我不。”
寧靜的春夜,修車店里一盞燈泡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兩個人都靜止在原地。
一片寂靜里,只有張震岳的歌聲纏繞在溫暖春風里。
“總有些驚奇的際遇,
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你平時聽張震岳啊?”祁昭回過神,拿筆輕輕敲了敲書頁,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嚴肅,示意他關了音樂過來學習。
賀辰拿起手機點了關閉,走過來坐下念念叨叨:“張震岳是誰啊。”
兩人對視之間,賀辰才想起了什麼,腳尖踢著臺階上的石子,小心翼翼提了一。
“阿耀手機經常打游戲打到沒電,借我的手機聽歌,也不刪播放記錄。”
祁昭淡淡嗯了一聲,并沒有在這個問題里追究太久,平靜地豎著筆給他講起課本上那一道大題。
賀辰這樣善于察言觀的機靈人,看了半晌,真覺得沒事,才終于放下心來。
從他認識祁昭以來,就算對方遭過多麼不堪的對待,見到的孩臉上的神總是寡淡的。
有著不在乎一切的勇氣和淡漠,所以他放下心,覺得段京耀也不過是本正常安穩人生中的一次偏航,很快又會回到的人生軌道上去的。
待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賀辰關了店門,兩人互相道別,走向各自的街口。
已經接近凌晨一點,路上的春風也吹得有些冷意。
祁昭把手揣進校服兜里,卻出了一只耳機。
“我不管未來會怎麼樣,
至我們現在很開心。
我不管結局會怎麼樣,
至想念的人是你。”
耳畔的春風好像變了很久以前秋夜那場大雨。
大雨里,灰發凌的人扯下校服外套甩在自己邊,示意過來坐著。仰著下得意洋洋看向:“祁昭,你欠老子一顆甜的草莓。”
秋夜里小區外的音像店一遍遍放著《小宇》,和那場秋雨一起,落在的心上,很多年。
手機微信里那個網名為Y的頭像,和的聊天記錄停在很久之前。
在寧縣的時候兩個人隔得近,基本不用手機流。而段京耀離開了寧縣,兩人各自心里堵著一口氣,也再也沒有聊過天。
甚至祁昭也不知道怎麼看他有沒有把自己刪掉了。
如果刪掉的話,也是合理的吧,畢竟不會再有集了。
杭城離寧縣有多遠呢,祁昭不知道,從未走出過寧縣。
也許等高考后,就可以走出去了。
等到草莓變甜,梧桐落葉,又重新回到下一個秋天。
想依然還會是一個人吧。
深夜的街頭,祁昭一個人慢慢走回小店,放下書包上了樓睡覺。
-
臨近高考之際,小縣城里也漸漸泛起了全是對這場意義重大考試的談論聲。
也許是麻將桌上那些牌友談論終于傳徐英耳中,才想起家里還有個高三生。破天荒把祁昭了回周黎家里,一起吃了一頓飯。
徐英炒菜喜歡放很多油,不合胃口,祁昭吃得反胃。
飯桌氣氛很沉默也很張。過不了多久,周茉要中考,祁昭要高考。周黎叔叔順著這個話題便問了兩人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考到哪去哪唄。”周茉拉著米飯。
“我想報長海大學的臨床醫學專業,大二去德國。”祁昭話沒說完便被徐英一下子打斷,“你瘋了吧,家里哪里有錢供你出國。”
“我自己會掙。”
徐英摔了筷子冷冷看著半晌,像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你去哪里掙錢,就你端端盤子,還能端出出國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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