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看到,越發覺得顧玄禮離開是對的,朝中不該有權勢比自己這個皇帝更高的人在,只有這樣,他的朝堂和后宮才能穩固。
晚宴后,文帝召陸遠去書房,段貴妃含笑告退,走到大殿外,微微側目。
前來接寧王回府的李長夙恰好也到了殿外,兩人對視一眼便錯開了視線。
“娘娘,可要回宮?”旁的小宮兢兢業業地請示。
段貴妃看了眼被娘抱著的小皇子,眼中流出一溫,隨即那抹被寸寸包裹,堅又決絕。
“不回宮,去萬安殿。”
小宮聞言一驚,萬安殿是雀音姐姐……也就是如今的順嬪被冊封后,圣上賞賜的住,貴妃娘娘此前一次都沒去過,怎得今日忽而要去了呢?
不過想想也有原因,如今娘娘復得圣寵,麟殿下又深得陛下寵,娘娘便該去顯擺顯擺貴妃的尊崇!
眼見那小宮臉上神莫測,最后變得無比肯定,段貴妃沉默不言,扭頭遙遙看向文帝帶著陸遠一道離去的影。
早春時節沉夜回暖,卻在無形中,亦帶著刺骨的春寒料峭。
離京已有一日多的林皎月在顧玄禮的懷里,冷得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迷迷糊糊還未醒,忽然覺得自己依偎的懷抱撤開了,不太舒服地低哼兩聲,試圖挽留。
顧玄禮看了眼那的手臂十分堅決,眸微沉,腦海中天人戰許久,還是緩慢將的手臂挪開。
他這些日子溫時不時會有些變化,全因在戒斷齊老頭子的藥,昨晚就不該聽撒,又鉆進自己懷里來的。
顧玄禮看了眼外頭天,默默起穿,回頭看了眼還在酣眠的小夫人,想了想,將自己的枕頭塞過去給抱住。
果不其然,抱什麼都是抱,當即就給摟得,甚至還蹭了幾下睡得香甜,看得顧玄禮瞇眼輕嘖。
小豬。
他瞪了林皎月一眼,靜默無聲地推門走出屋門洗漱。
太才剛升不久,這小鎮附近挨著不鄉村,早有農人和貨郎進城忙活,
客棧不大,老板是個年輕男人,連著賬房的事兒一道兼任了,瞧見他下樓,笑問他可是要用早飯,店里早上做了粥,亦有咸菜,若是吃不慣,外頭也有包子油餅賣。
老板說著,外頭挑著擔子剛落地的攤販笑著探過腦袋:“這位公子,我家的油餅和餛飩比他們家的白粥好喝多了,他媳婦兒都天天來我這兒買餛飩呢。”
“去去去,就知道埋汰我手藝。”那老板沒好氣地笑罵。
外頭的太曬進這客棧,拂在顧玄禮腳面上,讓他略顯冰冷的子察覺暖意。
頭一回起得這麼早,卻不是為了去抄家殺人,還能瞧見這麼些大活人同自己有說有笑。
顧玄禮新鮮著,便好心地走過去買了兩碗餛飩和一個油餅。
近來雖說不似在牢里時戒藥那般痛苦,但終歸到了最后關頭,須得安穩養著,胃口也不太好,倒是小夫人心極好,越發能吃能睡,當真一日賽一日得像小豬,他還能說錯麼?
他又出去買了些看起來生意不錯,要排隊才能買到的小點心,貨郎說他賣的是江南那邊人清明前后吃的特產,用漿麥草和面和在一塊,里面夾著豆沙餡兒,婦人小孩都吃。
顧玄禮聞言挑了挑眉,那他的皎皎肯定也吃。
他這番不再穿著廠衛司制式的服,也不穿京中武們常穿的曳撒,只一襲白衫,發束玉冠——
玉冠是林皎皎親手給他挑得,不算昂貴,但樣式極其好看,有一道蜿蜒的白月牙,籠著青風流俊秀,站在街邊排隊,不知惹了多姑娘婦人的眼。
這等小地方,知道京中九千歲的人不多,只知這公子看著年輕俊,說話又低聲輕語,定是個溫和善之人,也不知誰家姑娘有幸能同他結親。
顧玄禮回到客棧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他的林皎皎已經洗漱穿戴整齊下樓了,客棧老板娘坐在旁邊與低聲私語著什麼,說得兩個小夫人一道紅了臉,嬉嬉笑笑。
林皎皎,就是和誰都能玩得很好,顧玄禮看了眼,慢吞吞將自己買回來的青團子拿過去。
“這是什麼?”林皎月瞧著新奇,很明顯十分興趣地湊過去。
北方見這些細的點心果子,從前清明時節,尚在周氏的威下求生,一個庶哪會肖想這些。
“江南人喂小豬的點心果子。”
林皎月悄咪咪瞪他一眼,趕忙朝柜臺后面的老板娘看過去,見人夫妻沒注意到這邊,才仿若松了口氣。
顧玄禮微微瞇眼。
“您以后說話可要注意些,不能再這麼口無遮攔了。”
林皎月了手,高高興興拆開裹青團子的油紙包,見到那糯還溫熱的點心,當即亮了亮眼。
手剛要過去捻一個,顧玄禮反先將的手腕捻住:“不喜歡這張?”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沾染了諸多煙火氣,竟他挑眉側目看過來的模樣,有幾分街景中紈绔子弟的風采了。
林皎月眨了眨眼,突然低下頭有幾分惱。
顧玄禮沒頭沒腦,更覺得有事瞞著自己,捻著手腕的手輕輕松開,微妙往掌心點了幾點:“林皎皎,你昨晚還說喜歡這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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