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之所以要委託喬遠調查陸舒銘的原因很簡單，想試探喬遠。

短信的發件人是董嚴，之前一直對曾羽西和陸舒銘的關係耿耿於懷，但琳越是琢磨就越覺得陸舒銘長得眼。

結果，也不知哪一天，突然福至心靈，在再一次去宋靳凡公司給他送飯的時候，在再一次踏進了電梯之後，似曾相識的既視令功想起了之前那個西裝革履的英男子。

對方那如鷹一般犀利的獨特眼神，讓琳回憶起來依舊心頭髮。

沒錯，那個西裝男，和打扮中古的陸舒銘……眉眼間長得至有七八分相似。

實在心難耐，便讓董嚴幫忙查探一下。

這回，對方告訴，陸舒銘確實有個兄弟陸舒燁，而陸舒燁……似乎是在宋靳凡的寫字樓中就職。

儘管明面上陸舒燁跟宋靳凡並無聯繫，但董嚴依然查到了一點蛛馬跡。

比如，在喬遠之前，陸舒燁是宋靳凡的左膀右臂；

再比如，宋靳凡是在八年前纔將事業重心從城轉移到安城的；

再再比如，陸舒燁和陸舒銘莫名從兄友弟恭變了恩斷義絕不相往來……

關於最後這一點，琳自己也有思考過，畢竟宋靳凡當時聽說被擾時的憤怒表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他也本沒必要讓陸舒銘故意演這一出，那麼曾羽西呢？

曾羽西到底是什麼份，又怎麼會跟陸舒銘有淵源？

琳覺得事件越來越複雜了，明明手裡已經握有這麼多線索，可爲什麼卻串不一條線呢？難道還有什麼藏著的東西等著呼之出嗎？

琳通過姑媽家的人際關係替董嚴牽線搭橋，再加上宋靳凡遇襲事件，董嚴是唯一與琳直接對話過的警察，稍稍用了一些手段，對方很快從普通的警員立了個小功升了一階，而嚐到甜頭的董嚴自然也不餘力地替查探，期間一直在努力追蹤曾羽西的份，可惜至今沒有什麼進展——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所有人進行的。

不清楚宋靳凡有沒有發覺，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亦或是，從本就希宋靳凡能發現這一切？

喬遠規規矩矩地立在黑辦公桌的對面，不知站了多久，只是到手心都泌著一層汗，空氣跟著燥熱起來，他心中煩悶不已，可他知道，此刻的老大比他更加愁苦。

宋靳凡綁著紗布的手差不多已經痊癒，結痂的傷口瘙難耐，琳總不許他胡撓，可現下他卻是再也無心去注意這些難了。

錄音筆裡的容早就聽完，此刻正在一遍遍地循環。

“莫大哥，如此危險的事，你可要多三思啊。曾二爺那麼狠，若是同他的話，肯定沒好果子吃。再者，你爲了報復宋家，臥薪嚐膽，吃盡苦頭，你都潛伏了這麼久，遑論是你，連我們都替你不甘，你呢？真的甘心就此功虧一簣嗎？哎，我看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吧。”

“阿銘，如果說，我想放棄了，甘願功虧一簣呢？”

“莫大哥！你！”

“現在宋靳凡因爲我被曾堯年綁架，我雖然恨宋家，但他到底也跟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如今知道一切都是謀，一切都是曾堯年搞得鬼，陷他於不義，我——”

“你不會於心不忍吧？你捨得就這樣放棄至今建立起的一切？甚至因此送命？莫大哥，這事兒你跟小西說一聲吧……說不定願意幫你的……”

“我爲了復仇，和已經很多年沒聯繫，之所以刻意躲著，就是不想讓無辜的蹚進這渾水，重蹈我的覆轍，我又怎麼能讓背叛自己的父親？更何況，如果真的幫了這個忙，曾堯年也不會放過的。阿銘，你別多說了，要是出了意外，你一定要保護好小西，別讓知道這些事，我怕曾堯年連也一起懷疑。”

“莫大哥，如此危險的事，你可要——”

……語音的容繼續重複，像一劑強力的麻醉藥一樣，隨著過程的加劇，麻痹宋靳凡的心。

好，好得很，好得很。

他一心當兄弟的人，非但從年時期就心積慮接近他，也不僅僅是想要懷疑和調查他的臥底，到頭來居然還是個雙面間諜，是數十年前就被滅門的黑道之子，一心想要報復當年疑似向警局泄底的宋家。

宋靳凡雙手撐在椅把上，用力到骨節都泛白，右臂傳來錐心的疼，可跟得知真相後被背叛的心痛比起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是陸舒燁給你的？”

“是。”喬遠看著宋靳凡蒼白的臉，“不過他爲什麼到今天才……”

宋靳凡閉著眼，聲音卻抖，“聽說他最近準備結婚，心裡揹著這個大包袱，想必也是累了。”

“那……要置他嗎？”

宋靳凡揮揮手，“罷了，隨他去吧。陸舒銘現在人在哪裡？”

“還被關著。”

“放了吧，讓他給曾羽西捎一句話，”宋靳凡驀地睜開眼，語氣沾染上狠戾，連神都變得冷酷，“別再靠近琳，再有一次，後果自負。”

宋靳凡連續一週都沒有回來，琳和喬遠分開後直接回了家，接下來的日子裡便再沒見過宋靳凡，他一反常態地沒有聯繫自己，而琳心矛盾糾結，本不曉得應該怎麼做纔對。

兩人就以這樣一種莫名的方式陷了冷戰，關於懷疑和信任的那層搖搖墜的窗戶紙，似乎隨時都會被捅破，出鮮淋漓的裡。

琳忍耐很久，假裝很久，想來宋靳凡也是這樣吧。

他們都是膽小的人，唯唯諾諾害怕失去，所以只能維持表面的平和，貌合神離——這樣無的日子又回到了原點。

直覺喬遠告訴了宋靳凡一些什麼，但思緒百回千轉，懶得掙扎，也放棄了思考。

令琳意外的是，喬遠真的信守諾言，如期給了答覆。

這天是週末，兩人約在了咖啡廳。

喬遠拿出一張薄薄的履歷表，遞給對面的琳。

接過，狀似無意地詢問：“靳凡他，知道我拜託你調查陸舒銘的這件事嗎？”

喬遠點點頭，表有些冷淡，“知道。我和老闆之間，幾乎沒有。”

幾乎？

琳挑挑眉，把一閃而過的疑問下，集中神去讀手中的這份文件。

“陸舒銘，85年生，有一個孿生哥哥陸舒燁，兩人從小和莫清——”琳的聲音哽住，滿臉的不可置信，“莫清？他們和莫清都認識？這個……你是怎麼查到的？”

喬遠的劉海有些長了，他只是稍稍一低頭，過長的發就掩蓋了他此刻的表：“大嫂，你爲什麼還是不明白呢？”

“嗯？”琳下意識仰首向他。

“老大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和莫清的事，你爲什麼還是不相信不死心，偏要一查再查呢？你這樣……等於是在拿刀子劃著老大的心。”

琳的心隨著喬遠的這些話重重地沉下去，就像在半空中懸了一顆巨大的黑石頭，繩子被狠狠割斷，那重量瞬間墜落，心底某個地方被磕出了一個，正在往外汩汩地冒出黑的。

原來……竟是不相信宋靳凡的。

看來真的是非得從外人口中說出這些話才願意承認啊。

所謂的不甘心不死心，全都是藉口，在潛意識裡，真的是在懷疑宋靳凡害了莫清，在懷疑宋靳凡手上有無數人命，認爲宋靳凡逃不了干係，認爲他是有罪的。

“看來，他都知道了吧？”琳手腳冰冷，角噙著苦笑，“是啊，我都沒有故意遮掩過，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自己的行到都是破綻，連自己都覺得，這簡直就是故意挑釁宋靳凡，但他沒有質問自己，沒有生氣，只是刻意冷落、遠離，對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一開始發現宋靳凡涉黑，怕得要命，但宋靳凡相信，毫不遲疑地就點了頭。

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沒有力氣堅持了，不斷囂著曾羽西你說的都是謊話吳沉波的證詞裡一定也存在了和誤會，可的心還是信了這些吧，否則也不會拼了命利用董嚴查案。

“是，他知道你和曾羽西見面，也知道你私下和董嚴的作，他什麼都知道……”喬遠自鼻翼溢出一聲輕哼，“可他偏偏就是不捨得怪你。”

“那我問你，”琳雙手釦環住咖啡杯，溫度燙得要灼傷的手心，“曾羽西，陸舒銘兄弟，莫清，宋靳凡，這幾個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大嫂，在我來之前，老大就吩咐過我，如果你想知道，我沒法拒絕，一定知無不言，但你能保證聽完真相後，可以承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