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勢險峻,怪石嶙峋。
蘇奕早已注意到,整個鴻蒙道山上下,皆是由混沌封天石鑄就,瀰漫出厚重的混沌本源氣息。
若擱在外界,隨便一塊都能引發始祖級爭搶。
可在鴻蒙道山,到都是。
也不怪此山能從先天混沌時代屹立至今,古今真正能登山之人,也只寥寥一小撮罷了。
定道者沉默了半晌,這才道:「引渡者是一位山神,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一位山神。」
祂抬眼看向山巔的封天臺,「世間山水,皆有靈,山有山脈,水有水脈。在鴻蒙天域亦如此。」
「若說命是命運長河的主宰,那麼作為山神的引渡者,便是這鴻蒙道山的主人。」
一下子,蘇奕都不吃了一驚,打破腦袋都沒想到,引渡者的份,竟如此特殊!
「是鴻蒙道山的山神,豈不是意味著,在這裡……」
似乎知道蘇奕要說什麼,定道者搖頭道:「這位山神很特別,你可視為鴻蒙道山的一道靈,而非主宰。」
「除此,雖然掌握有不和鴻蒙道山有關的忌手段,可也僅僅只是一部分,而無法真正主宰鴻蒙道山的一切。」
定道者道,「當然,別看一道行或許不如那些封天之尊,可真要手,別說是那些封天之尊,哪怕是如今的我,最多也僅僅只能將其錮,而無法殺死。」
「簡而言之,只要鴻蒙道山還在,引渡者就不會死。」
蘇奕舉起酒壺喝了一口,想到了很多。
怪不得引渡者會被視作混沌最初時代一個神存在,無比超然。
也怪不得擁有不繫舟、斬道葫蘆這等獨一無二的寶。
作為鴻蒙道山的「山神」,自然非其他人可比。
像那些封天之尊都不敢輕易登上鴻蒙道山,可對引渡者而言,卻和回家沒區別。
「之所以引渡者,倒也簡單。」
定道者道,「一是本就是此山的山神,只要願意,就能引渡他人前來山上,當然,世人極知道這個,因為早在混沌最初時代,引渡者就已離開這裡,前往了命運長河之外。」
「二則是因為,這世上只有一人,能夠知到前往生命本源的道路!」
「也只有來引渡,才有機會找到那藏在這封天臺上的生命之!」
至此,蘇奕終於明白過來,「這豈不是意味著,若引渡者願意,就能帶人找到生命本源?」
定道者搖頭:「只有生命本源出現時,引渡者才能知到。」
頓了頓,祂繼續道:「這一次的封天之爭,就和以往不同,生命道途已真正顯化,而只要有引渡者在,待你我之間的對決分出勝負時,誰贏誰就有機會參悟生命之真諦。」
說著,定道者扭頭看向蘇奕,「知道麼,生命道途的出現,和執掌命書,主宰命運長河浮沉的命有關,這也是為何命一脈會被天下修道者視作獵的原因。」
蘇奕挑了挑眉,「事恐怕不會如此簡單吧?」
定道者點頭道:「的確,命一脈代表的是命運,一如這鴻蒙域的天命所在,不過,除非能夠從命書中參悟到完整的涅槃之,執掌迴之力,否則,哪怕是命,也無法讓生命道途出現。」
略一思忖,定道者道:「簡而言之,涅槃、迴、命運這三種大道,缺一不可。除此之外,還需要破境的契機,以及引渡者的幫忙,才能真正超於終極之上,在生命道途上完蛻變。」
蘇奕聽完,不由笑道:「怪不得你會帶著引渡者一起,一直等候在這鴻蒙道山,若我不來,你也就不可能有機會踏上生命道途。」
定道者道:「為了你自己的大道,也必然會來的,我從不擔心這一點。」
蘇奕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兩者談到這時,那天穹深的對決,再有變故發生。
蘇奕那重新凝聚出的第二個大道法,終究還是敗了,被定道者的大道法強勢鎮殺!
連續被毀兩個大道法,讓蘇奕也遭到嚴重反噬。
哪怕他本不在意,可臉龐已變得蒼白起來。
反觀定道者,未曾有過任何變化。
蘇奕一邊飲酒,一邊道:「你何不趁此時機,試試能否殺我?」
「沒必要。」
定道者隨口道,「涅槃之力,能夠讓你一次次在毀滅中重塑,實現源自命的蛻變,的確很不可思議。」
「可你的修為終究還在終極境,哪怕早已參悟到和生命道途有關的諸多,可蛻變到最後,也無非只能補全一大道罷了。」
蘇奕只笑了笑,沒有辯解什麼,「接下來,你我比一比迴之道如何?」
聽到這句話,定道者卻忽地沉默了。
半晌,祂才說道:「等到了封天臺前,你自然可以見識到我所領悟的迴。」
蘇奕沒有追問,大袖一揮,又一個大道法出現在那天穹深,和定道者的大道法激烈對決起來。
定道者忽地道:「你就這般把一切手段在大道對決中施展出來,不擔心我將你這一道行的缺陷一一窺破於心?」
蘇奕隨口道:「於終極境層次,我道無止境,故而有無盡變化,你所窺破的缺陷,終究也是會變的。」
定道者能夠到,這一次蘇奕所施展的大道法,的確和之前不一樣了。
不過,祂還是說道:「但凡能被彌補的缺陷,都談不上是缺陷,你認為呢?」
蘇奕眼眸悄然瞇了瞇,罕見地認真道:「的確如此。」
「藥師落敗之前,已窺破你上的缺陷所在。」
定道者道,「可惜,他在大道上的底蘊和實力,差你一大截,哪怕能看到,也奈何不了你。」
蘇奕喝了一口酒。
定道者這番話的意思,很好琢磨,無非是在說,藥師能窺破的缺陷,祂同樣可以做到。
藥師做不到的,祂不見得做不到!
「大若缺,大盈若沖,這諸天大道可以完整無缺,可作為修道者,註定不可能真正圓滿。」
定道者道,「這,便是我輩執著於求道的意義所在。踏足生命道途,何嘗不是為了讓一道途進一步蛻變,從而距離真正的圓滿更進一步?」
蘇奕笑道:「若道無止境,那便求一個無止境,如此,或許便是圓滿的真諦所在。」
定道者深以為然,「善。」
祂話鋒一轉,「可據我所見,你在闖過封天之路後,並未在封天臺上留下自己的大道烙印,這是為何?」
之前,祂就懷疑,蘇奕究竟留下了怎樣的大道,可後來卻發現,蘇奕極可能沒有這麼做。
蘇奕道:「想聽真話?」
定道者道:「是真是假,我自可辨別。」
蘇奕笑道;「原因很簡單,不是我不願在封天臺上留名,而是唯恐封天臺承不住我一大道的分量,若因為我的大道,而讓封天臺傾塌,我了就真了千古罪人。」
定道者一怔,不吭聲了。
蘇奕則說道;「不信?」
定道者依舊不吭聲。
蘇奕一聲輕嘆,「我本以為,如你這般存在,必然會到我這份的。」
定道者終究還是沒忍住,道,「知道麼,相比眼前的你,我更希見到融合劍客道業的你。」
蘇奕一怔,「何意?」
定道者道:「劍客不會如你這般不自重。」
蘇奕:「……」
他喝了一口酒,道,「不信算了,何須談什麼自重?」
定道者道:「等到了封天臺前,你自可以去塌封天臺,讓我也開開眼。」
蘇奕笑起來。
他看得出,定道者在強忍著譏諷自己的衝。
定道者沒有理會蘇奕在笑什麼。
也是從這一刻起,在接下來的路上,定道者變得靜默如石。
蘇奕也沒有再說什麼,一邊登山,一邊飲酒,偶爾會看一看沿途山景。
可在那天穹深,發生在兩者的大道法之間的對決,卻愈發激烈起來。
很快,蘇奕所凝聚出的第三個大道法被鎮殺,讓他自再次遭到反噬。
換做其他人,註定早已撐不住。
或絕。
或氣餒。
可蘇奕卻似本不在意。
天上風急浪高。
他和定道者則像在閒庭信步。
直至蘇奕凝聚出第四個大道法出戰時,蘇奕率先開口,道:「倘若你這次贏了,真正踏足生命道途之上,可有什麼要實現的願景?」
定道者悄然頓足,轉看向蘇奕,「若你能告訴我,在封天之路第三關的『天聽石碑』前,立下了怎樣的大道願景,我自不介意也回答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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