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綻?
眾人心中一。
藥師的「天缺」道途,最厲害的就在於能察到對手一道途的缺之。
而看藥師那狂喜的神,分明是已識破了蘇奕那一大道中的缺陷!
當聽到這個說法,立足在鴻蒙道山半山腰的定道者,也不由出關注之。
「去!」
還不等人們多想,藥師雙手結印,打出一道混沌般的神焰,掠那天地火爐。
整座火爐的威能隨之一下子暴漲。
而此時人們終於看清,在那燃燒的火爐,就像有一張混沌織而的大網,從滾滾神焰中「打撈」出一道完全被影覆蓋的影。
那赫然是蘇奕!
「那傢伙果然沒死!」
人們吃驚。
看得出來,藥師憑藉那神異的一張混沌大網,識破了蘇奕的氣息,將其一舉拘在了網。
不過,真正讓人們好奇的是,藥師究竟識破了怎樣的破綻,才能一舉把蘇奕拘?
藥師沒有回答。
他在拘蘇奕那一瞬,就發出一聲長嘯,舌綻春雷,吐出一個字:「煉!」
轟!
火爐如燃,仿若將天地都視作木炭燃燒,諸天萬象都在火爐中焚燃燼。
這一刻的藥師,分明下了死手!
毫無保留地把一道途的威能全都施展出來。
所有人眼前刺痛,直似看到一場滅世般的天火在發!
可儘管如此,人們依舊死死盯著那座火爐,唯恐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蘇奕那被混沌大網拘的影,一下子遭到火爐可怕的焚燒。
在人們視野中,他的焦糊破碎,化作飛灰撲簌簌飛灑。
神魂都被煉一縷縷氣流飄散。
最後只剩下一宛如團般的命本源!
「這傢伙真的要完了?」
人們震驚。
「玩火自焚,不過如此!太過自負,終究毀了他自己!」
有人冷笑。
這一戰中,蘇奕主局,置於火爐,這簡直和作死也沒區別。
「他為何自始至終都不曾掙扎?」
殺我者皺眉,大蹊蹺。
和天公對戰時,蘇奕雖不曾主出擊,可起碼一直在被防。
可在和藥師這一戰中,蘇奕卻連抵抗都沒有,就那般任憑火爐焚燒,簡直也太反常。
若說蘇奕萬法不侵,不懼燃燒,可現在的他和神魂都已被燒掉,只剩的命本源也被混沌大網拘,在被火爐的力量焚煉!
一旦命本源都沒了,可就徹底完了!
「果然,你的大道有缺,並且還是源自命中的缺陷!」
藥師仰天大笑。
此刻的他,躊躇滿志,勝券在握,非但沒有大意,反而傾盡全力,要一口氣把蘇奕那僅剩下的命本源也徹底煉掉。
「怎會這樣,蘇奕他究竟在做什麼?」
這一刻,孫禳都不到費勁,心生一憂慮。
「嗯?」
可很快,藥師就皺起眉頭。
任憑他如何施展道行,竟再無法煉掉蘇奕的命本源分毫!
這怎可能?
藥師一聲低喝,邁步上前,以一道行為火,盡數融火爐之!
那座火爐都像要狂暴般,天上地下都被刺目的神焰籠罩。
可依舊不行!
蘇奕的命本源就像牢不可破,無法被煉掉般,呈現出一種不死不滅的神韻。
這一幕,也被其他人看到,皆不吃驚。
也就在此時,蘇奕那淡然的笑聲響起:
「多謝了,經此熔煉,倒是幫我進一步淬鍊了和神魂。」
什麼意思?
這傢伙自始至終竟然在拿「天缺藥爐」的力量來淬鍊和神魂?
當這個念頭冒出腦海,所有人都不由錯愕。
藥師的臉更是一下子沉下去,冷冷道:「裝腔作勢,你的和神魂都已被煉掉,談何淬鍊?」
聲音還在迴,他眼眸一下子瞪大。
卻見蘇奕那一被拘在混沌大網的命本源,忽地流淌出如夢似幻般的混沌仙,悄然勾勒出屬於蘇奕的影。
一下子,就像由死而生!
「你……」
藥師如遭雷擊,臉大變。
卻見蘇奕袖袍一揮,那困住他影的混沌大網四分五裂,如流般消散。
轟隆!
火爐焰肆,可蘇奕立在那,就像真正的萬法不侵般,那些火焰皆被抵擋於影之外。
再無法傷到他分毫。
這樣的轉變,無疑太不可思議,讓那些觀戰者都瞠目結舌,被驚到了。
這蘇奕,究竟如何做到的?
藥師目眥裂,到了莫大的刺激。
他窮盡一切手段,本以為十拿九穩,足可拿下蘇奕,哪曾想到,對方卻視若兒戲,拿這一切來淬鍊道軀和神魂?
這打擊太大。
以至於藥師一下子宛如瘋狂般,全力出手!
轟!
火爐轟震,焰直衝天上地下。
蘇奕卻直接無視了。
他輕聲一嘆,「可惜,這座火爐的力量還遠不夠強大,無法幫我淬鍊命本源,令人憾。」
隨著他一步邁出。
火爐充斥的神焰,一下子全部熄滅。
整個火爐隨之像紙糊般炸開。
一步之間,蘇奕已打破樊籠,橫空而出。
藥師則遭到嚴重反噬,七竅淌,滿臉寫著抑制不住的痛苦。
「天缺藥爐」是他一道業所化。
而今被打破,等於將他一道業打破,讓他一下子遭到慘重無比的傷勢。
全場死寂。
人們看著橫空而出的蘇奕,心中皆翻江倒海!
蘇奕,又贏了!
在這一場對決中,一如兒戲,視藥師的火爐為淬鍊己的一場歷練,渾然沒當回事!
當明白這個真相,連那些封天之尊都不沉默,心中無法平靜。
天公拼命,也僅僅只撼蘇奕九步。
而今的藥師,非但沒有撼蘇奕,反而了蘇奕淬鍊道行所用的墊腳石!
「你命本源中的破綻,難道是障眼法?」
藥師開口,他神晴不定,明顯難以接這樣的事實。
蘇奕搖頭,「大若缺,非是有缺,而是真正完整的大道,看起來像有缺陷一樣。大盈若虛,則意味著真正的圓滿,看起來像空無一。」
蘇奕抬眼看向藥師,「當然,我的大道還未臻至真正完整圓滿的地步,這一次也多虧你提醒,讓我進一步印證了命本源中的缺之。」
藥師怔怔地立在那,忽地一聲喟嘆,「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視作對手……」
聲音中,儘是落寞和苦。
這個事實,只要目睹這一場戰鬥的人,都不能否認。
若蘇奕真的視藥師為畢生大敵,豈可能會視同兒戲?
而事實也證明,蘇奕的確擁有不把藥師視作對手的實力!
蘇奕瞥了藥師一眼,「還要再戰麼?」
藥師慘然一笑,「我自不會再自取其辱,反倒是我該問一句,閣下可願就此罷手?」
一番話,然有一種英雄遲暮,壯心消沉的悲壯之意。
藥師,何等傲岸耀眼的一位封天之尊,誰能想到,其會主認輸低頭?
卻見蘇奕道:「認輸也得有個認輸的樣子。」
藥師一怔,張一吐,一個火爐浮現而出,道:「此乃我的道途業果所凝聚,還請閣下收走!」
所有人心中一震,難以置信。
這等於是把自己畢生的封天之道了出去!
自此以後,藥師或許可以活命,卻將失去一切道行!
這對世間大多數修道者而言,簡直比喪命更無法接,藥師這麼做,值嗎?
蘇奕袖袍一揮,那一座火爐就化作一道團,落其袖口。
而後,他破天荒地挑起大拇指,道:「好氣魄!」
「自先天混沌時代修行至今,卻遲遲無法再在道途上進一步,我已夠了這樣的煎熬和等待。」
藥師這一刻像徹底解般,渾上下儘是輕鬆之意。
「而今敗北,反倒讓我破了心中枷鎖,縱使打落凡塵,卻讓我就此解,心中之快活,不足與外人道也!」
說罷,他轉而去。
其上的氣息一節節消散,境界不斷跌落。
而其人則不斷衰老,上生機和壽元都在悄然流逝。
僅僅幾個眨眼間,藥師就踉蹌跌落於大地之上,步履蹣跚,竟都無法再遁空飛行。
真正地墜落為一個凡人!
由一位立足大道之巔的封天之尊,跌落為一個卑微如螻蟻般的凡人,那等一幕,帶給在場眾人極大的衝擊和震撼。
這,就是付出畢生道業的代價!
這世間絕大多數修道者,也無法承這樣的代價。
因為對他們而言,沒有了道行,生不如死!
可藥師卻這麼做了。
沒人知道為什麼。
鴻蒙道山半山腰,一直不言不語,靜默而立的定道者,此刻卻也破天荒地開口。
說了句:「捨得,難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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