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羊角辮小孩輸了。
附近那些小屁孩或沮喪,或憤懣,或安幫主勝敗乃兵家常事。
小胖子則大聲道:「若我贏了,奉我為幫主如何?」
啪!
小孩乾脆利索地了小胖子一掌,「想造反?霸天幫有我在,你休想翻天!」
瞪了蘇奕一眼,「與稚子對弈,勝之不武,可敢再來一局?」
蘇奕笑道;「可以,可若我贏了,該怎麼說?」
小孩愁眉苦臉,半晌才咬牙道:「罷了,若你能贏我,就讓你加霸天幫,為副幫主!」
副幫主?
蘇奕哭笑不得。
那些小屁孩則炸開鍋,紛紛表示不甘,強烈拒絕這樣的安排。
小孩一拍膝蓋,「統統閉!」
那些小屁孩頓時噤若寒蟬。
威風極了。
當即,小孩又和蘇奕對弈起來。
這一次的小孩極為專注,最終竟然贏了。
一下子,歡呼聲響起,那些小屁孩皆雀躍不已。
小孩更是傲然道:「可惜啊,你還不夠資格為副幫主,這樣吧,你就先加霸天幫,以後跟在我邊,不愁你吃香喝辣的!」
蘇奕聽得直樂呵,道,「可以。」
小孩飛快從袖口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問道:「你什麼名字,我給你寫上邊,然後你簽字按手印,以後就是霸天幫的人了。」
蘇奕一呆,玩過家家而已,還能如此?
他目一掃,就見那張紙上寫了十餘個名字,最上邊寫著幫主「古今曌」的名字。
其下則是左右護法、長老執事若干。
尋常幫眾則只區區數人。
「快說啊。」
小孩催促,「怎麼,瞧不上我們霸天幫?告訴你,能有資格加霸天幫,是別人八輩子修不來的福分!」
蘇奕笑道:「蘇奕。」
他目在留意「古今曌」這個名字。
也不知羊角辮小孩的父母是誰,竟取了這樣一個氣貫古今的名字。
曌,日月當空之意。
這個名字,自然是希小孩如若日月般照耀古今,讓蘇奕都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番。
「蘇奕?」
小孩剛寫了一個蘇字,撓了撓頭,「哪個弈?」
「對弈的弈。」
「不會寫,你寫吧。」
小孩把紙和筆遞給蘇奕。
蘇奕倒也不客氣,隨手寫了一個奕字。
那些小屁孩自然看不出這樣一個字有什麼意蘊,紛紛笑著祝賀蘇奕。
「快,我一聲護法!」
「我是長老,以後你跟我混吧!」
「蘇奕,別看你年齡大,可以後若遇到什麼麻煩,我自可以幫你擺平!」
……那些小屁孩拉扯著蘇奕,恨不能讓蘇奕立刻拜他們為大哥。
「都讓開,我來講一講幫規!」
小孩乾咳一聲,故作老氣橫秋。
蘇奕笑著作揖,「洗耳恭聽。」
遠,一群小屁孩皆正襟危坐,顯得很是那麼回事。
接下來,小孩講完「幫規」,又拿出一個木牌,遞給蘇奕,得意洋洋道:「喏,這是咱們霸天幫的令牌,由我親自煉製,天上地下獨一份!以後行走江湖,修行大道,遇到麻煩只需拿出此令,任何麻煩都能迎刃而解!」
蘇奕笑著接過來,木牌很尋常,正面寫著霸天幫三個扭曲如狗爬似的潦草字跡,背面則寫著一個「曌」字。
黑狗從遠走來。
蘇奕見此,也不再耽擱,長而起,笑著作揖道:「幫主,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小孩一呆,癟道:「我還沒玩夠呢!再玩一會?」
蘇奕啞然失笑,想了想,取出占卜星盤,遞給小孩,「這是屬下的一點心意,好玩極了,還請幫主笑納!」
小孩接過占卜星盤,眉開眼笑,「還是你最懂事!行,我收下了!」
其他小屁孩羨慕得直流口水。
那小胖子嚷嚷道:「蘇奕,你也給我們一些玩的唄?」
還不等蘇奕開口,小孩已怒斥道:「這麼無恥的話都說得出,我看誰敢要!」
小屁孩們頓時不吭聲了。
蘇奕則笑著揮了揮手,大步而去。
那些小屁孩沒什麼離別的慨,也本不知道此次一別,意味著什麼。
早已圍攏在小孩古今曌邊,興致地開始鼓弄占卜星盤。
唯有小孩扯著嗓子說道:「蘇奕,別忘了把霸天令牌帶好,以後你再不必怕什麼,因為有我古今曌罩著你!」
蘇奕痛快答應。
這時候,黑狗迎了上來,難以置信道:「義父,您剛才一直在和那些小傢伙一起玩?」
它早已返回客棧,可卻找不到蘇奕,最終才找到這裡,不曾想,蘇奕卻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了一起。
尤其當聽到小孩那番話,黑狗都差點笑出聲來。
這小丫頭,有氣魄啊!
蘇奕瞥了黑狗一眼,「有何不可?」
說著,他悠悠邁步,心莫名地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和愉悅。
大道至簡。
趣至真。
世間紛攘,大多是自尋煩惱罷了。
就像之前心來和那些小屁孩對弈,看似很不正經,卻讓蘇奕別有收穫。
五子棋,何其簡單。
可只要在規則之行事,越是簡單的規則,反而越能制不公平!
一如下五子棋,鴻蒙主宰面對那最簡單的規則,空有一道行和智慧,也只能幹瞪眼,和那些小屁孩並無區別。
這讓蘇奕一下子想到了許多許多。
這天下的天道規則,何嘗不是一個棋盤?
大道至簡,又能否想出一個辦法,讓仙凡之間都能在棋盤上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若有類似「五子棋」這樣的天道規則在,是否就能讓仙和凡於相對的公平中?
越是琢磨,蘇奕越覺此次不虛此行。
黑狗跟在蘇奕後,心中很是異樣。
最近這段時間,它明顯察覺到蘇奕的心在發生變化,卻又不清楚哪裡變了。
直至抵達問道城,當看到蘇奕花費大價錢買了一堆只能算「玩」的寶貝時,才有所。
而剛才目睹蘇奕和一群小屁孩玩樂的一幕後,黑狗終於意識到,蘇奕的心的確變了!
以前的蘇奕,看似一個凡夫俗子,一氣息也和凡夫俗子一模一樣。
可只要有點眼力的都能辨別出,他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一氣息斂到了「神自晦」的地步。
而現在,蘇奕不一樣。
他的心、氣息完全和世俗凡人一樣,七六慾自然流,通率真。
和他在一起,別說是那些小屁孩,連它這樣的區主宰,都再不到他和世間一切眾生的區別。
這該是怎樣一種境界?
黑狗不懂。
可它卻很高興,因為以前興許是因為道行越來越高的緣故,蘇奕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孤獨。
哪怕與之面對面談,就讓黑狗覺自己和蘇奕相隔著天涯之遠,似任何人都無法靠近蘇奕的心所想。
這種氣質,黑狗在不區主宰上都見識過,倒也理解。
畢竟,高不勝寒,世間能與之對談者,寥寥無幾。
那是一種傲立大道之巔,俯瞰諸天眾生的姿態。
可如今的蘇奕,渾然沒有了這種氣息,上反而多出一濃濃的人味。
對,是人味。
就像這世間眾生上都有的氣息。
也像這凡塵中的煙火氣。
讓人可親、可近,而渾然不必在意其修為有多高!
「義父,剛才好玩麼?我聽那小丫頭說,你了什麼霸天幫的人?」
黑狗忍不住嘿嘿笑道。
砰!
蘇奕一腳踹飛了黑狗,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取笑我!」
黑狗冤道:「義父,那您可就說錯了,不瞞您說,孩兒也想拜霸天幫!」
「滾蛋!」
「真的!」
「去死!」
「孩兒死了,誰來孝敬您?」
……一人一狗,就那般離去。
那些小屁孩的父母,很快就找來了,把他們各自帶走。
「丫頭,咱們該走了。」
一對年輕的夫婦走來,母親把羊角辮小孩抱在了懷中。
「娘,我今天收了個新手下!」
小孩得意洋洋炫耀,「那傢伙看著人高馬大,可卻在下五子棋時輸給了我!」
母親莞爾,逗趣道:「哪個大笨蛋,竟然輸給了你這小笨蛋?」
小孩道:「他蘇奕,也不算是大笨蛋,他……」
還不等說下去,婦人已錯愕道:「蘇奕?」
一側的父親也吃了一驚,「蘇奕?」
小孩困,「怎麼了?你們不信麼,我還在紙上留下了他的名字呢!」
說著,拿出那張紙,遞到父母面前。
「哪有?」
小孩的父母皆疑。
小孩的眼睛則瞪大,猛地發現,寫著「蘇奕」名字的地方,竟然消失不見了。
可清楚記得,自己寫了個「蘇」字,而蘇奕寫了個「弈」字的!
「奇怪,怎會這樣……」
小孩喃喃。
的父母見此,相視一笑,不再理會此事。
如今的問道城,人人皆知蘇奕,自己兒偶爾聽說這個名字,自然不奇怪。
小孩正要拿出蘇奕所贈的「占卜星盤」來證明,卻錯愕發現,那件寶也消失不見了!
一下子慌了神,還以為被自己弄丟,不曾想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占卜星盤」的影子,就懸浮在那。
「原來,這玩意藏到我腦海中了啊。」
小孩驚嘆。
這名古今曌的小孩,霸天幫的幫主,直至很久以後,才一點點弄明白,這一天的經歷了怎樣一場際遇。
只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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