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字跡歷經萬古歲月的侵蝕,猶有無形的道韻流轉在一筆一劃之間。
有的字跡中蘊的道韻,已消散嚴重。
一眼去,若把那些自己是做一顆顆星辰,有的明亮璀璨,有的則暗淡無。
由此就能分辨出留字者當年的修為高低。
「那姑娘究竟有多呢,我腦海中只能想到『低頭不見腳尖』這句話。」
當看到這一句話時,蘇奕不由一呆,眼神古怪。
這是哪來的老胚,竟恬不知恥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留下這樣一句話?
很快,蘇奕就有了答案。
在那句話後方,還專門留有姓名——
季伯長。
蘇奕不由一怔,忽地啞然失笑,能這般毫不避諱地寫下這句話,這傢伙倒也是個明磊落的妙人。
看這老胚的字跡,歷經萬古歲月,猶自熠熠生輝,可見當年在這裡留字時,這季伯長在始祖境中的造詣已經極為了得。
蘇奕立在那,目看向其他地方。
那城牆上的字跡太多,麻麻,倒也有一些可堪眼的。
比如「凡在城牆留字者,大多皆淪為自己的墓志銘,只一小撮可為千古佳話,我希自己是後者。」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我不求多,但求爭一個死得其所!」
……每一行字跡,皆有可咀嚼的地方。
「你可曾在城牆上留字?」
蘇奕忽地問道。
黑狗搖頭道:「我不曾參與過封天之爭,哪有心思在這城牆上留字。不過,我倒是聽說,在這城牆上留字的角中,不都早已為鴻蒙主宰。」
蘇奕饒有興趣道:「可有定道者所留字跡?」
黑狗道:「這倒不清楚,問道城的城牆綿延如長龍,每一段城牆上,皆留有字跡,千上萬,麻麻,其中大多數僅僅只留有字句,而不知主人份,故而很難辨認出有價值的線索。」
想了想,黑狗又補充道:「不過,我倒是曾聽說,在當年的定道之爭上演之前,定道者曾多次前來問道城。」
「你也清楚,定道者曾是封天臺上的第一人,號稱古今最為傳奇的一位絕代主宰,很多人曾言之鑿鑿地說,定道者在封天臺上留名之前,曾在問道城的城牆上留字。」
「只不過時至如今,從未曾有人能真正找出定道者所留的字跡罷了,以至於那些傳說就變得很不靠譜,如今都已沒人相信。」
「是麼。」
蘇奕略一思忖,道,「這倒是好辦,那城牆上的字跡雖然多如繁星,但皆蘊藏有道韻,靜心應,便能分辨,興許就能找到定道者曾留下的字跡。」
旋即,蘇奕眉頭微皺,「不過,若是一一去辨認,未免也太過繁瑣……」
黑狗訝然,這才意識到,蘇奕似是真的打算找一找,看能否從問道城的城牆中,找到定道者留下的字跡。
遠忽地傳來一陣驚呼。
卻見一個道祖境存在,在許多修道者的擁簇下,一躍而起,駢指如筆,就要在城牆一空白的地方留下屬於自己的字跡。
可不曾想,他所選的那片城牆上,忽地浮現出數十種恐怖可怕的力量,生生迫得那位道祖無落筆!
那數十種力量,赫然來自鐫刻在城牆上的數十種字跡。
每一種字跡,就像「活」過來,釋放出各種神妙的大道氣息,宛如覆蓋在城牆上的制力量般,一起阻擋那位道祖留下他的字跡。
眼見那位道祖沒能功,附近頓時響起一陣鬨笑聲。
那位道祖面頰漲紅,似被激怒般,全力運轉道行,圖霸王上弓。
哪曾想下一刻,他整個人都被震飛出去,角都淌出水,竟是被城牆上所留的字跡擊傷了!
「沒有始祖級的道行,還妄想在城牆上留字?簡直自取其辱!」
有人嗤笑。
有人嘆道:「那城牆上的字跡,能歷經萬古而不滅,本就擁有獨特的大道神韻,尤其是那些為鴻蒙主宰的存在所留的字跡,無不蘊藏莫大的威能,便是始祖想要留下屬於自己的字跡,也都不見得能功!」
在世間修道者眼中,問道城城牆上的字跡,本就是一種實力的象徵。
也本不是隨便誰就能在其上信手塗。
蘇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頓時計從心來,想到了一種找尋定道者字跡的辦法。
一縷意念力量悄然出,沿著問道城的城牆一直蔓延而去。
問道城的確極大,堪比一座浩瀚的界域。
而此時,蘇奕的神識就像一縷帶,在眨眼間的功夫,就已環繞在問道城四面八方的城牆上。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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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奕心中一聲輕喝。
那一縷神識頓時化作無數筆鋒,分別朝每一段城牆上落去。
儼然要同時在問道城所有城牆上留下字跡般。
一下子,這簡直像捅了馬蜂窩,所有城牆上銘刻著的所有字跡,皆在此刻到刺激般,釋放出千上萬的大道氣息。
從天穹俯瞰,問道城的所有城牆就像一座大陣驟然間轟鳴運轉,焰滔天。
這聲勢浩大的一幕,讓在城牆附近分布的修道者全都驚到。
「什麼況?」
「是誰出手,竟引來城牆上所有字跡的異?」
「難道說,是有了不得的存在暗中出手,因為一道行太過恐怖,以至於才引來這樣一幕?」
……無數譁然響起。
最近這段時間,問道城來了不知多天南海北的修道者,僅僅這城牆外的不同區域,就有數以十萬計的修道者分布其中。
當目睹這一幕驚世異象,可想而知所引起的靜何等之大。
黑狗呆了呆,下意識把目看向蘇奕。
卻見蘇奕老神在在地立在那,雙手負背,像個沒事人似的,渾看不出有任何出手的跡象。
可事實上,蘇奕的神識正在遭轟擊!
問道城城牆上那千上萬麻麻的字跡,就像無數的大道意志顯化,全都在轟擊蘇奕的神識。
其中不乏一些極端恐怖的大道氣息。
遭這樣的轟擊,一般的鴻蒙主宰也註定會承不住。
可蘇奕卻不然。
他的神識僅僅只承著極大的力罷了,距離傷還遠。
沒有任何遲疑,蘇奕的神識像無數手般,應著那些字跡顯化出的大道氣息。
一剎,便讓他發現一些悉的大道氣息。
有花匠的,其留在城牆上的字跡是:「此生只喜養花弄草,料誤劍道之路,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有守墓人的,「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化太幻,真假皆我。」
有老金烏的,「老子此去,只想一把火燒了封天臺!」
也有摘星人、行腳僧等人的。
蘇奕甚至看到,息壤區那六位區主宰和靈樞區玄空主宰所留的字跡。
顯然,這些人都曾來過問道城。
除此,蘇奕還辨認出了姬鯤留的字跡:「巔峰產生虛偽的擁護,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
蘇奕看到後,莫名地覺想笑。
漸漸地,蘇奕應到了一些只在雲夢村中見過的大道氣息。
那些大道氣息的主人,皆曾是第一世的手下敗將,一「道途業果」都被剝奪,鎮於雲夢村,為雲夢村的「守衛」。
如今,這些「道途業果」皆早已落蘇奕手中,自然地,也讓他能夠分辨出,城牆上那些字跡,原來和這些「道途業果」有關。
這讓蘇奕頗為慨。
一座古城而已,卻留下了古今不知多蓋世人的痕跡,駐足於此,一如回溯時長河,在翻閱歲月史書,見證那些曾經的傳奇畫像。
也讓人難免會有憑弔古今,懷於心的滋味。
然而,仔細應許久,蘇奕也沒能發現定道者的字跡。
也沒有孫禳所留的字跡。
這讓蘇奕頗為意外,難道說定道者、孫禳這些人,都不曾在這城牆上留名?
還有自己的第一世,似乎也不曾在這城牆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問道城外,此刻都已轟,不知多強者趕來,其中不乏一些區主宰。
眼見鬧出的靜太大,蘇奕只能就此罷手。
不過,就在他收手那一瞬,神識中忽地憑生一異樣的覺。
就像那無形的冥冥之中,有一縷大道氣息正在暗中看著自己!
可蘇奕的神識已經收回,錯失了進一步去知的機會。
「義父,這一下鬧大了,咱們快走吧!」
一側,黑狗傳音提醒,它注意到,許多早已進城的區主宰,都在此刻來到了城外!
「怕什麼,若有人能識破你我的份,我反倒會高看他一眼。」
蘇奕不聲地開口。
這次前來問道城,為避免被人識破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和黑狗都進行了偽裝。
蘇奕化作一個相貌尋常的布青年,而黑狗則化作一頭骨瘦嶙峋的黑驢。
對於化為驢這件事,黑狗極為不滿和排斥,可沒辦法,這是蘇奕的安排,它也只能把不滿藏在心頭。
「走,跟我去那邊看一看。」
蘇奕並未進城,而是帶著黑狗一起,沿著城牆朝遠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