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蘇奕從打坐中醒來。
一直等待在附近的花匠道:「道行可有突破?」
蘇奕想了想,這才說道,「修為已臻至圓滿地步,想要打破瓶頸邁終極境,卻還遠遠不夠。」
花匠一怔,修為都已圓滿,為何在破境時卻還遠遠不夠?
需要契機?
亦或者是破境的底蘊還需要進一步積累和沉澱?
蘇奕沒有再解釋。
他長而起,略一應,忽地發現一樁有意思的事。
從自己應到那一株櫸木所在的封印地氣息時,就心生預兆,斷定這是雲夢村中由自己第一世所開闢的第一個封印地。
河流之畔的封印地,則是第二個。
而當他此時再進行應時,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第三個封印地的位置——
村中私塾後方的那座枯井!
這一切,絕非巧合,而是蘇奕作為雲夢村的「無冕之主」,在能夠用雲夢村的周虛規則的況下,自然而然應到的一玄妙。
「道友還要繼續?」
花匠問。
蘇奕點了點頭。
很快,兩人來到村中私塾後方的枯井前。
在這裡,蘇奕看到了第一世封印於此的第三塊黑石板。
「封天臺問道第二十一年,接連斬掉四種道途後,我的大道基已布滿裂痕,命本源也已破損,對大道的認知和悟,卻陷了瓶頸。」
「我開始思忖,是否要把一道途全斬了,從頭再來。」
「這樣做很危險,並且我自己並無把握能活下來。」
「在斬己道這種特殊的修煉方式上,終究沒人能夠給予我指點,一切都得由我自己來探索。」
「想到這,我並不到孤獨和惆悵,反而很高興,我一向如此。」
「最終我決定,離開養心草廬,再去封天臺上走一遭。」
「倘若能找到突破之法,領悟到生命道途,我便把一道途全斬了。」
……
這塊石碑上的文字,只這麼多。
可當會到文字中的意味,蘇奕都不挑了挑眉。
無疑,當年的第一世,在『斬己道』這條路上,遇到了瓶頸!
也為此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
以至於最後,他不得不選擇離開閉關之地,又一次前往了封天臺,試圖尋覓生命道途。
而如今,蘇奕自然清楚,第一世當初滅有功。
否則,也不必在當初離開命河起源,開闢出九曲天路,前往命河起源之外尋找突破之法。
這第三塊黑石板上,同樣封印有第一世斬掉的一條道途。
名喚「玄矩」。
一條和空間有關的無上劍途。
當擊敗第一世這一道業法時,蘇奕的軀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皆是被無匹的空間鋒芒切割。
連神魂都被切割無數塊,七零八落地散落。
太可怕了。
當蘇奕把道軀和神魂重新凝聚之後,他自己都不站在那怔怔出神許久。
這玄矩道途的劍意凌厲到極致,一切虛無之域,皆可化作劍氣,切開一切!
之前,蘇奕所施展的迴、命等大道奧義,都抵擋不住那等劍意,被一一切開!
這一切,讓蘇奕自己思忖時,都到一陣心悸。
至於花匠,早已看得呆滯在那。
這樣的道途,若在封天臺上留名,必能躋最頂級的位置!
可誰敢想像,這樣的道途卻被劍客捨棄,選擇埋沒於雲夢村中?
這一次,蘇奕並未立刻靜修養傷,而是席地而坐,在思忖一件事。
封天臺問道第十三年,
自己的第一世決意「斬己道」,第一個斬掉的,是天火道途。
第二個斬掉的,是「浮屠道途」。
第三個,是「玄矩道途」。
這樣的選擇,絕非隨意為之。
斬道,最先被斬掉的,必然是認為最沒用的。
換做是蘇奕,也會這麼做。
如此推斷,在第一世的「斬己道」中,越往後,所斬的道途必然更強大。
之前那三場對決,也已證明這一點。
「若我的修為無法突破到終極境,也不知能否在接下來的對戰中堅持下來……」
蘇奕暗道。
終極境,位於祖道途之上,號稱大道之盡,代表著世間大道的最高。
踏足終極境者,有分布世間的那些始祖級老古董、有區主宰、有天譴者。
而在此境中最強大的,無疑是鴻蒙主宰。
對蘇奕而言,以他在道祖境中的實力,要殺一些鴻蒙主宰已不在話下。
可他清楚,要對付自己第一世那些道業法,則並無穩贏的把握。
「罷了,姑且試一試,能否在極盡的廝殺戰鬥中,讓我一道行突破到終極境,哪怕不能,也不見得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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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奕暗道。
他在對決中,一直不曾用外力。
若真打不過,直接用外便是。
做出決斷後,蘇奕開始盤膝打坐。
一個月後。
蘇奕前往雲夢村「洪屠戶」家的庭院中。
這裡有著一座傾塌的劍形石像,其中便有第一世所留的第四塊黑石板。
其上寫著:
「封天臺問道三十三年,一群老東西埋伏在封天臺附近,布設天羅地網,置我於死地。」
「我大致能猜出,他們對我充滿了忌憚,唯恐被我在封天臺上尋找到突破生命道途的辦法。」
「若如此,他們擔心我將主宰鴻蒙天域的諸天萬道,為這個混沌紀元中唯一的無上主宰,而他們將一輩子活在我的影中。」
「可惜,他們本不懂,在我心中本不屑於主宰天下,更沒想過把他們踩在腳下。」
「大樹,莫與草爭。」
「我心中的大道,也不允許我將他們視作對手。」
「這一天,我第一次在封天臺上大開殺戒,斬了很多首級,把他們留在封天臺上的大道烙印,也一一剝奪。」
「可惜,我心中一點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不是我所理解的大道之爭。」
……看完這番話,蘇奕忽地輕輕笑起來。
回顧自己的多個前世,追憶自己今生的道途,他忽地發現,無論轉世重修多次,自己骨子裡的驕傲卻未曾有過任何改變。
大樹,莫與草爭!
他太理解第一世的心了。
第四塊黑石板上封印的,是「太阿道途」。
蘇奕拼盡所有出手,以慘勝收場。
……
兩個月後。
雲落村原本屬於「李雍」家的庭院前。
蘇奕知到了第五塊黑石板。
其上寫著:
「封天臺問道第三十五年,我決定離開了,去尋找另一條出路。」
「在我之前那些年,早有很多人行起來,聽說他們要聯手在命河起源的混沌中開闢出一條通往外界的路徑。」
「我決定也去看看。」
「不過臨走前,我打算回一趟故鄉。」
……這番話,讓蘇奕一下子明白,當初第一世在封天臺尋覓多年後,最終也沒能找到突破之法,於是決意和那些混沌初祖一起,去開闢九曲天路!
而在行前,第一世決定先回雲夢澤!
看到這,也把蘇奕的好奇心勾起,第一世當初要回雲夢澤做什麼?
可以肯定的是,這雲夢村中的九座封印地,必然是當年的第一世重返故鄉後所留。
否則,就不可能留下那些被他斬掉的道業力量!
這第五塊黑石板上,封印的是「玄清道途」。
與之對決,足足持續九天之久。
最終,蘇奕慘勝。
與其說是他擊敗了玄清道途,不如說是憑著一氣,生生把對方耗盡!
……
從擊敗第一世所留的第一個道業法開始,直至擊敗第五個道業法,已過去三個多月時間。
直至半年後,蘇奕才開始去第六個封印地。
這次的黑石板上,只有一句話:
「村子裡的老人都不在了,而今歸來,故居荒蕪,草木深深,恍如做了一場大夢。」
寥寥一句話,並無多意義,可蘇奕莫名到一油然而生的孤寂蕭索意味。
也是此刻,蘇奕才最終確定,雲夢村的確是第一世的故鄉,是他畢生大道開始的地方。
而很顯然,目睹故鄉是人非的景象,讓重走故地時的第一世,只剩下滿腔寂寥。
這第六塊黑石板上,封印的是「明空道途」。
……
一年後。
蘇奕見到了第七塊黑石板。
上邊寫著:
「雲夢澤,如雲縹緲,如夢似幻,我推演了自年時在村子裡生活的點點滴滴,終究一無所獲。」
「以往時候,有很多人說我和他們一樣,皆是誕生於混沌中的先天靈,是混沌初祖。」
「可我清楚,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只是這雲夢村中的一個鄉野孩子,只不過……連村裡的老人也不知道我是誰罷了。」
「他們都說,是村里一對善良的夫婦,在溪水之畔勞作時,發現了從溪流中順流而下的我,於是把我帶回了家中。」
「我推演命本源最深的記憶,發現的確如此,只是……也僅僅只這些記憶罷了。」
「更早之前的記憶,終究只是一片混沌。」
「我……究竟是誰?」
……當看到這番話,蘇奕不由怔住。
自己第一世,竟不知自己是誰?